近日,京津冀地区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暴雨袭击,这场暴雨给当地居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北京的降水极值出现在昌平的王家园水库,为744.8毫米,刷新了北京地区有仪器记录以来的降雨量,是140年来最大降雨,也超过了2012年721暴雨事件中的极值(541毫米);而河北局地累计雨量甚至超过了1000毫米,多地出现山洪、塌方、中小河流洪水等灾害。
截至8月1日6时,此轮强降雨仅在北京地区就造成11人遇难,27人失联(1日14时58分最新消息 ,已有14名失联人员确认安全)。
这一损失,相比2012年发生在北京的721暴雨已经有所降低,这一方面得益于721暴雨事件的教训倒逼了城市救灾响应机制的改进;另一方面得益于中国自主研发的数值天气预报系统取得了巨大进步,提供了更加精准的短临预报,为更有效的提前相应提供了物质基础。
即便如此,此轮暴雨造成的群众生命及财产损失仍然是巨大的,仍旧是令人痛心的。
具体来看,此轮京津冀强降水是副热带高压外围的偏南暖湿气流,与第5号台风“杜苏芮”以及第6号台风“卡努”在华北一带汇集的结果。
然而,从更广泛的背景来看,此轮强降水造成的洪涝灾害却是全球变暖以及城市化的必然结果。
今年5月,世界气象组织发布评估报告说,持续三年的异常顽固的“三重拉尼娜”现象已经结束,让人谈之色变的厄尔尼诺现象即将到来,全球气候或从一种异常进入另一种异常。
全球变暖时代,这两种交替出现的诞生于海洋的水温异常现象,往往会使气候规律“失调”:“拉尼娜”现象是一种全球性的气候“加剧反常”现象,通常是“该热更热、该冷更冷、该雨更雨、该旱更旱”,对我国的影响往往是“南旱北涝”;“厄尔尼诺”现象则是全球性的气候“反向反常”现象,通常是“该热不热、该冷不冷、该雨不雨、该旱不旱”,对我国的影响往往是“南涝北旱”。
通常来讲,“拉尼娜”现象可以减缓全球变暖的趋势,然而,过去三年异常顽固的“三重拉尼娜”现象却并未起到这样的作用。全球变暖的影响之下,2022年的极端热浪、干旱和破坏性洪水使全球数百万人受灾,造成数十亿美元经济损失;我国长江流域遭遇了极端性高温,干旱的模式,这是罕见的,以至于我国长江流域遭遇了近60年来最极端性转变,江河断流,各大湖泊没有雨水。
2023年,这样的趋势变得更加严峻,极端高温天气在此前两个多月已经严重影响到北京等全国多个地方,户外的体力劳动者面临着更加严重的威胁,紧接着就是席卷东南沿海地区的强台风以及京津冀地区的强降水。
2022年,全球平均气温较工业化前水平高出约1.15摄氏度,是全球年度气温较工业化前水平至少高出1摄氏度的连续第8个年份。
而2023年是“厄尔尼诺”现象发展年,影响要到下一年才会出现。气象学家预计,全球升温幅度在2024年首次突破1.5摄氏度,人类将可能首次突破1.5度的气候临界点。这不仅会导致高山冰川的流失和关键洋流的中断、带来不可逆的生态灾难,亦将造成更加极端的气象灾害出现。
此外,我国已有研究表明,极端小时雨强的增加和快速城市化之间可能存在联系,而城市热岛效应可能对极端小时雨强的增强有作用;除了城市热岛,污染物导致的凝结核增强和微地形阻碍也有可能使城市降雨强度和频率高于郊区的频率和强度;另外,城市化导致的地面硬化,让土壤的蓄水能力极大虚弱,进一步加剧了洪涝灾害发生的可能。
简而言之,随着城市化进程和全球变暖,从1960年代至今,我国暴露于极端降水事件以及极端高温事件影响区域内的人口呈显著增大趋势,且这一趋势还在不断加剧。
而极端降水事件以及极端高温事件首先冲击到的是底层劳动者阶层以及老弱人群。
早在今年5月28日,江苏常州一名56岁的建筑工人因热射病突然晕倒在工地,此后多起热射病发病甚至死亡的新闻在各地被报道出来;
此轮北京暴雨,外卖员订单比平时多三成,尽管平台为应对暴雨天气,通过延长配送时间、缩短配送距离、剔除超时差评、增加订单补贴等措施帮助骑手降低配送压力,但有不少外卖员还是吃到了罚单……
气候科学家判断,全球变暖是工业革命以来人类活动排放温室气体所致。
解决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技术改造,即摆脱人类工业文明对化石能的依赖。在一个人与人、集团与集团、阶级与阶级激烈对抗的全球资本主义时代,仅仅依靠技术很可能将如同谋划建造巴别塔那样以失败而告终。
富人群体与发达国家,平均消耗着远远高于穷人群体以及后发国家的能源和资源,他们反过来对穷人群体以及后发国家提出了苛刻的减排要求;碳排放的配额制交易与腐朽的金融资本主义过早地勾结在了一起,成了垄断资本攫取利益的重要手段之一;资本竞争造成的生产过剩,导致了严重的资源浪费与挥霍,为了摆脱生产过剩危机,资本主义又不断开展着更大规模的投资,由此造成更加严重的生产过剩与资源挥霍……
尽管全球变暖的危害是长期性甚至是永久性的,然而,面对系统性的生产过剩危机和滞涨,人类的当务之急却只是解决就业、生存与发展的问题,甚至不惜为此去加剧造成全球变暖的因素,全球变暖所造成的极端高温和降水等一系列灾害,反而成了一个“次要”甚至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况且,在资本阶级和富人群体看来,技术手段和生产秩序分配,可以让本阶级或本群体,免于受到全球变暖的直接灾难性冲击;而对于底层劳动者阶层以及老弱人群而言,全球变暖却是一场避无可避的灾难。
这样的状况像极了过去三年的新冠大流行,受新冠危害最严重的同样是底层劳动者阶级以及老弱人群。新冠大流行以及新冠后遗症对某些人群的危害是客观存在的,并不会因为人们的不关注而消失,例如今年以来澳大利亚每天的新冠确诊死亡数字仍旧维持在10~20人,而流感在澳大利亚每年造成的死亡人数也仅300左右。尽管掌握真实数据和信息的人对此心知肚明,但面对严峻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对立的两大阶级似乎都不希望再去关注这个问题,因为资本主义必须依赖不断流动的市场与人群,资本主义更不可能有效地将群众组织起来“群防群治”……
事实证明,资本主义无法有效应对大流行,更无法解决全球变暖的问题。工业化只是一个诱因并非必然因素,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才是全球变暖不断加剧的罪魁祸首,这是一个需要全人类去思考、关注和解决的问题。
【文/子午,红歌会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子夜呐喊”公众号,授权红歌会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