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达反腐：民营企业能否摆脱“腐败魔咒”？

　　8月8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从万达内部知情人士处获悉，万达集团副总裁刘海波确认被警方带走调查，主要原因是涉及企业内部贪腐，而且数额巨大。除了刘海波之外，万达集团还有多人因牵扯贪腐也被带走。

　　毕业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担任过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电子工程系教师，2010年入职大连万达商业集团，先后担任总裁助理、发展部常务副总经理、发展部总经理、区域总经理、集团首席副总裁、高级副总裁等职位的刘海波，是没有受过良好教育，还是没有高位，没有高薪呢？相较于国有企业、中央企业负责人几十万的年薪，其高达几百万上千万的年薪，是没有钱呢，还是钱不够花呢？为什么还要贪污，非要腐败呢？这让万达集团董事长的王健林情何以堪呢？如此倚重的能人却是宵小之徒，如此高教高智高能之人，却干起了营营苟苟之事。

　　但刘海波不是万达集团的个例，也不是万达集团的首例，此前已有多位前万达高管被送入“铁窗”之中。有关资料显示，2006年，万达处分7名员工；2008年开除3人和降职1人，2009年处分13人，2010年处分员工10人，2011年处理违规员工43人，2012年处分员工64人，2013年处分员工180人，足见万达集团内部腐败问题的严重性。

　　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对于腐败行为始终保持高压态势，其曾在多个场合公开表示——对腐败行为零容忍，2019年8月30日，万达集团曾召开规格、规模空前的全集团廉洁自律警示教育大会，王健林在会上表示，万达集团坚决打击腐败行为，严惩违法人员，通过加强制度建设、采用科技信息化手段堵塞漏洞、防治腐败，要求全体员工坚守廉洁底线，其反腐风气在业界广为人知。

　　对于反腐，作为国内著名民营企业家的王健林创建了自己独特的理论和方法：

　　在由其亲自编撰的《万达哲学》一书中，王健林不无自豪地说到，万达有一支很强的审计队伍，而“我个人在集团不分管具体业务，唯一管的部门就是审计部，审计部就相当于万达集团的纪委”、“审计通报最厉害，一发就意味着有人被开除或者受到更重处罚”。在书中，王健林对这支队伍给出的描述是，业务能力强、有很强的威慑力。万达审计部成立于2001年，成员由财务、工程、预算、土木水电各专业人才组成。成立以来，万达审计中心查处了多起内部贪腐事件，为万达集团反腐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刘海波的贪腐案件已然发生了，万达审计中心依然没有防止阻止它的发生。

　　事实上，民营企业的腐败问题并不是万达一家。从2019年开始，整个房地产行业掀起了新一轮的反腐大潮，除了万达外，还有碧桂园、美的置业、保利发展、融创、金科、雅居乐、朗诗、复星等多家房企公开开展反腐工作。

　　2023年7月31日全国工商联主办的第五届民营经济法治建设峰会上，全国工商联副主席方光华发布了法治民企报告（2022-2023）。报告显示，民营企业诚信守法与合规经营理念不断增强，内部腐败治理和风险防范意识显著提升。

　　民营企业内部滋生贪污腐败问题，许多社会民众感觉不可思议，困惑不解，都是私人的，怎么还有贪污腐败呢？主流舆论宣传、社会精英普遍认为民营企业比国有企业管理严格高效、内部治理结构现代规范，怎么也会和国企一样出现腐败问题呢？

　　实际上，即使夫妻店，也存在夫或妻谁谁偷拿私藏、多捞花少的问题，家族公司里财产分配不公的争斗还少吗？比比皆是。所以，公中有私，私里也有私，有大私小私的问题，也有自私和他私的区别。人们可以化公为私，以公谋私，也能化大私为小私，因私而私，因此无论国企还是民企，只要是腐败，都是私心私欲私利在作怪在作祟。

　　刘海波侵吞的虽然不是国家资金，而是王健林私人的财产，损害的虽然不是人民利益，而是万达的集团利益，但他依然是贪污依然是腐败，损害的是民营企业，伤害的是民营经济。

　　民营企业内部腐败和民营企业的反腐工作逐步凸显出来，逐渐进入社会公众视野，成为影响民营经济健康发展的大问题，乃至上升到国家法治治理的层面，确实是不容忽视的问题。《法治民企报告（2022-2023）》提出：共筑内部腐败防线。共同维护公开公平公正的市场竞争与交易秩序，净化内部腐败土壤，携手依法保护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有关方面要认真落实《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把民营企业内部腐败问题的治理列入重要议事日程，采取强有力的措施遏制民营经济内部腐败的滋生漫延。

　　另一方面，我们还要清醒地认识到，党政机关、公务公职人员的腐败问题尽管得到了有效遏制，但民营经济领域的腐败问题又开始显山露水，而且民营企业内部的腐败和党政机关腐败相互渗透、互相勾连，以及由此催生的全民腐败、社会腐败问题，需要综合施策，全面治理。

　　外一题

中国的民营企业能够摆脱内部腐败的“魔咒”吗？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当年大力发展民营经济、支持民营企业发展壮大就是从诟病国有企业的管理效率低下、人浮于事、腐败丛生等诸多“计划经济”的体制机制问题开始的，难道今天解决民营经济的系统问题、消除民营企业的“腐败病”，需要从发展大力发展公有经济、支持国营企业发展壮大起步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难道需要世道轮回，风水转转吗？万达的董事长王健林当年或许嘲笑过中石油，但今天寰球项目管理公司的原党委书记、执行董事胡继勇或许应该嘲笑万达集团了吧。民营企业、民营经济照样腐败，并不比国企央企好到哪里去。

　　马克思曾经深刻地论述了资本主义的历史进步，也深刻地阐述了资本主义的腐朽没落，马克思指明了社会化大生产和生产资料私有制之间的矛盾，马克思没有指出民营经济民营企业的腐败问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遇到了新情况，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出现了新的问题，那么民营企业、民营经济如何走出腐败的泥沼，如何避免历史周期律呢？

　　刀郞的《罗刹海市》最后一段的歌词是：“西边的欧钢有老板，生儿维特根斯坦，他言说马户驴又鸟鸡。到底那马户是驴还是驴是又鸟鸡，那驴是鸡那个鸡是驴，那鸡是驴那个驴是鸡？那马户又鸟，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如同“那马户又鸟是我们人类的根本问题”一样，公和私也是我们人类的根本问题，但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争论还在进行，其博弈至今还在激烈进行。

　　在中国，现在早已是化公为私了，未来会不会大公无私呢？，目前看，前景还不明朗，似乎还很遥远，我们姑且不论。

　　但党政机关的腐败叠加民营企业的腐败，以及由此发散的社会腐败、全民腐败确实是现实而急迫的大问题，“腐败魔咒”，是党和政府面临的难题，民营企业、民营经济能够摆脱吗？靠什么摆脱？民营企业能过去这道关、迈过这个坎吗？究竟是以公化私、大公无私呢，还是以私克私，私私相生呢？在公的方向上消私除私，私会越来越小，在私的圈子里以私制私，以大私抑小私，只会私吃私，私压私，而不会私消私解，私不除，还会私。因此，贪污腐败或许是民营企业永远的“魔咒”。

　　【文/陈曾明，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