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6日晚上7点，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桦南县悦城体育馆房顶突然发生坍塌，现场一片狼藉，有母亲哭喊着“我儿子在里面”奔向废墟，场面让人十分心碎！
这起悲剧的发生，距离上次齐齐哈尔的中学体育馆房顶坍塌事故仅仅三个多月。
如果说齐齐哈尔的7·23悲剧发生主要还是人为因素（房顶违规堆放珍珠岩）的话，那么这次佳木斯的悲剧则完全是建筑质量的问题——一场还未破当地历史纪录的降雪就压垮了脆弱的房顶。严格来说，这也是人祸，尽管降雪很可能要给事故“背锅”。
“幸运”的是，事发时间是在并非周末的晚上，只有7名初中生到体育俱乐部打篮球，然而仍然有3个孩子永远地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据媒体报道事发体育馆属于当地的桦南悦城广场城市综合体项目，该项目于五年前建设完成，是桦南县招商引资项目，总投资高达4.3亿元。
对于佳木斯这样的高纬度城市，降雪、降暴雪都是正常的事，建筑项目在设计和施工阶段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吗？而该体育馆开业于五年前，能算老化失修吗？
《中国日报》在2010年曾经报道过一个震惊国人的新闻，时任住建部副部长仇保兴在第六届国际绿色建筑与建筑节能大会上说：
我国是世界上每年新建建筑量最大的国家，每年20亿平方米新建面积，相当于消耗了全世界40%的水泥和钢材，但建筑平均寿命只有25年至30年。而发达国家的建筑，像英国的平均寿命达到了132年，而美国的建筑寿命也达到了74年。(2010年4月5日《中国日报》)
对于“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人来说，25年至30年足够了！所以，这一消息并未被进一步求证和引起广泛关注，关注的人反而被当作杞人忧天。
建筑寿命短，从建筑材料采购到设计、施工，都有可以偷工减料的环节。仅以钢筋为例：2014年6月25日，央视《焦点访谈》节目曝光了南阳市三杰盛世城的楼盘使用瘦身钢筋，报道还揭露，瘦身钢筋不仅三杰地产在使用，并长期广泛应用于南阳市的各个楼盘。
然而，曝光似乎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时隔七年，2021年的央视“3·15晚会”又曝光：广东开盛钢铁实业有限公司将废旧钢筋加工为“瘦身”钢筋，并将其出售给东莞、潮州、揭阳等多个市场。
网络上流行着一句话：“如果你看到一只蟑螂出没，代表有成千上万只蟑螂在埋伏。”用在此处也不为过。
本地的一些朋友在拿到辛辛苦苦贷款买的新房的时候，几乎没有不遭遇房屋质量瑕疵的，不论盖房的是大开发商还是小开发商。这些瑕疵还只是肉眼可见，不会造成重大事故的，而那些潜藏在承重梁里的钢筋、水泥存在的瑕疵却完全是购房者收房时看不到的。
2014年4月4日，浙江宁波一幢只有20年屋龄的五层居民楼突然倒塌，造成1死6伤。事后经过调查发现，快餐式建设、偷工减料是宁波塌楼事件的主因，当初建设施工的3名直接责任人员因涉嫌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被采取强制措施。这起事件也第一次给住商品房的老百姓敲响了警钟。
而房地产业真正的蓬勃发展却是开始于20余年前，算起来在接下来的几年，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建筑濒临25年至30年的寿命终点，会不会还有更多的类似宁波塌楼事件发生？
与“新冠后遗症”一样，曾经铸就了GDP增长奇迹的房地产业也有“后遗症”。这“后遗症”不仅仅有资不抵债的恒大的2.44万亿、碧桂园的1.43万亿、万科的1.35万亿……还有无数房奴掏空六个钱包欠下的近39万亿，随着经济下行的加剧，这些都有成为坏账的危险。
而更可怕的“后遗症”还是建筑质量本身。当人们还在纠结70年产权到期后怎么办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房子可能总共只能住30年……房地产业造就了一大批暴富阶层，这个阶层甚至不满足于行业本身的暴利，还要在建筑质量上动歪心思，而今他们中的很多直接责任人恐怕早已跑到国外做“寓公”，到时出了问题找谁追责？承包建房的工头？
这样的情景也让笔者想起了十几年前还流行于主流经济学家口中的“破窗理论”：如果有一扇窗户被打破，必然导致破窗人产生更换玻璃的需求，这样就会使安装玻璃的人和生产玻璃的人开工，从而推动经济的增长。
1998年我国南方发大水时，有学者曾经撰文分析，依照“破窗理论”我国的经济将会因此而加快增长；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就有学者曾经撰文断言，依照“破窗理论”我国的经济将会因此而加快增长——原来高速增长全是依赖灾难，不正是娜奥米·克莱恩在《休克主义》一书中用到的副标题——灾难资本主义吗？所谓新自由主义，就是灾难资本主义！大多数人受难、少数人发财。
作为“舶来品”的“破窗理论”到了我们这里推陈出新，竟然不满足于自然灾难，还要制造人为灾难——不得不说，短命的建筑，就是“破窗理论”的全面实践，其危害显然远远大于那些故意缩短商品寿命、刺激人们消费的做法。不过，住房本身就是商品。
最终，承受“后遗症”的还是已经割过一遍韭菜的房奴们。当初把房地产鼓吹成“支柱产业”的人，当初要搞“马车”的人，是不是该被拉出溜溜呢？
【文/子午，红歌会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子夜呐喊”公众号，授权红歌会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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