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树松：前鉴未远，而今有无？

　　朱树松：前鉴未远，而今有无？

　　——晚清贪官为官吏立廉规的小故事

　　晚清重臣中有个大贪官，名字叫刚毅。他发迹前曾参与“杨乃武与小白菜”冤案的平反工作，“得旨嘉奖”，仕途崛起自此开始。刚毅深谙“主仆之谊”，性苛酷，能托公刮取下面钱财，投主怀而取悦，遂益得宠用。

　　据《贪官污吏传》说：“刚毅一生外任封疆，内入军机，主眷优隆，一时罕见。”他曾借筹甲午赔款之机而中饱私囊，“饱入私囊者乃不可胜数”。在回京城时，成了巷陌百姓奇观和世人议论的丑闻。他的“箱笼等物至数千件”，“此中悉累累黄白物也”。在他的影响和唆使下，一些地方官员纷纷效仿，假公济私成风。《述庵秘录》说得很妙：“满人生性好财”“故满人应官多贪鄙”。

　　刚毅，一个晚清大贪官，他的“贪绩”也被近年出版的《打虎前鉴》收录。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不但编著了地方官员必读的“事事为小民计身家，勿以喜怒恣威福；处处若鬼神之临鉴，勿以幽独昧天良。”“不忍朘民以肥身，不忍贪婪以蠹国”。居官应忌“一旦得官，持筹握算，唯利是图”，“听讼断狱，未能公明；尸位素餐，事多废坠”的法规法令《牧令须知》，还专门纂集了如何为官清廉的手册《居官镜》。该书强调做官的应以爱民为国，廉洁为本，两册皆成了当时培训教育各级官吏的教材和必备手册。

　　《居官镜》分为两大部分共七章。其中《臣道》一章，《治道》六章。文中说居官要：“忠敬、诚直、谨慎、廉明”，“为人以孝悌为本，居官以忠爱为本”。并对吏政、户政、礼政、兵政、刑政、工政分别论述。总之，大讲怎样去做一个有操守的清官廉吏的原则。为国要公忠，于民要慈爱。爱民是国基，养民必为先。“牧令有教养斯民之责，故民呼为父母；必当顾名思义，休戚相关，以目前之赤子，犹如膝下之儿孙。民之所好者，好之；民之所恶者，恶之。”

　　两册着墨，天地良心皆见，清正廉洁完美，的确是教育、规范、警示当时居官者的好书严规。如此凿凿箴言警语，谁能想到，这竟出自晚清一个大贪之笔下。

　　咦！刚毅冠冕堂皇，外廉而内贪，竟可蒙蔽《老残游记》阅历深厚的著者刘鹗，视其为“清廉得咯噔噔”的清官，懵其后世，且追者还不少，可见其贪官 “倡廉表演技巧”以假乱真之术的高深。而今反腐，法纪森严，老虎苍蝇齐打，在岗离职共拍，虽无极刑，也是重判伺候，不可谓不厉。为何仍似“肥土旺韭”，茬茬相继，继而更胜，技法更巧，没完没了……。是土肥故？还是韭旺故？不禁疑问，前鉴未远，而今有无？……

　　（朱树松·2024年5月30日旧文增广）

　　【文/朱树松，红歌会网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