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墨镜先生的发言看似凌乱,过于刻意的旁征博引显得是故意强词夺理一样,但是这看似凌乱的表达其实是连贯的,他是非常讲理的,只不过讲的是资产阶级男权的理。他考虑问题完全站在资产阶级男性的角度,因此在很多问题上存在严重的视角缺失,对于没有全部缺失这些视角的人来说,诸葛发言就显得充满了转移矛盾和强词夺理,不过转移矛盾和强词夺理不是他本人的原创,而是资产阶级男权的一贯做法,他只是完全被驯化了,他不是高明的故意忽视,而是真的看不到。
男权的封建社会有封建社会的男权思想,男权的资产阶级社会也有资产阶级社会的男权思想,这是资产阶级法权的一部分。诸葛先生说绝大多数现在年轻男性(我想其实是在说他自己)已经不存在男权思想了,已经懂得尊重女性了,我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真诚的,而且他这里所说的男权限定在封建男权的范围内的话也是正确的。确实,三纲五常的封建男权已经被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共同埋葬了。至于资产阶级男权是否存在呢?诸葛先生作为一个985大学生,当代中国优秀男性的代表,其本人的思想就是论证这个问题的绝佳样本。
诸葛先生认为,现在年轻男性已经懂得尊重女性了,性别矛盾的主要问题在于女性们要的太多,甚至于爱慕虚荣,在这里他举例说有很多女性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并且根据身边的统计学指出,即使在自己所就读的985大学中,也有很多女生选择被包养。从我自己身边的统计学来看,这其实代表了一大批人的想法。
在卖淫问题中,有男性卖淫者、女性卖淫者、男性买淫者和女性买淫者,包养问题也是类似,那为什么诸葛先生们只对女性卖淫者进行道德审判呢?如果说男性卖淫者和女性买淫者属于少数,不具备宏观分析意义的话,男性嫖客总不是少数吧。即使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社会经验,只要大致了解“价格”,从朴素的经济角度分析,就会轻易地发现如果失足妇女和男性嫖客的数量比是一比一的话,是无法以支撑这个市场的。
那么,既然男性嫖客显然显著多于失足妇女,为什么诸葛先生们只批评这些失足妇女呢?为什么诸葛先生们能从少数女性卖淫或被包养的现象中得出女性爱慕虚荣的结论,而无法从比这少数女性更多的少数男性存在嫖娼和包养行为的现象中得出男性不尊重女性的结论呢?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至少还可以说是迫于经济压力,如果说屈服于经济压力的卖淫是爱慕虚荣的话,那么在没有经济压力甚至有经济余力的情况下,去消费另一个人的身体又算是什么呢?
很简单的道理,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如果不是那么多的男性嫖客买淫,会有失足妇女卖淫吗?诸葛先生们总不能和那些封建士大夫们一样,说什么赵飞燕杨玉环淫诱皇上、祸乱后宫,说什么卖淫女勾引男嫖客吧。我相信他们不会的。
按理说,诸葛先生受过良好的教育,应该完全有能力发现存在一个失足妇女,就意味着背后存在多个男嫖客,但为什么他竟浑然不觉呢?不过话说回来,封建社会的小知识分子本来也比底层百姓更具有封建男权思想。能做出毒死女儿、坐看儿媳饿死、容不下田小娥的,不正是冷先生、白嘉轩们吗?
诚然,受过良好教育的诸葛先生们已经放下了封建男权,不再要求女性只做附属于子和父的相夫教子的工具,嘴上也不再要求女性守贞节牌坊,不再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也做不出毒死女儿饿死儿媳的事情。可悲的是,社会主义中国的良好教育却让他们成了资产阶级男权的卫道士。有多少男性希望女性在面对种种压迫时绝不牺牲自己的身体呢?这难道不是一种失节事大吗?男性论坛在反对加班时说的,你加班猝死后别人上你老婆打你孩子!不也是他们内心贞节牌坊的投影吗?不正是把老婆和孩子当作自己私有财产的证明吗?至于那些口口声声说女儿纹身就打断腿甚至打死女儿的人和冷先生的区别又在哪里呢?男性问答平台上讨论婚前性行为时大量编造自己哪个亲戚哪个朋友在知道相亲对象是处女后,主动增加了多少彩礼的故事,又是多么可笑的意淫啊?这些男性们连意淫都要意淫其他人做主角,被压迫的多么自卑啊!
诸葛先生们读到此处,还能否认自己心中的资产阶级男权思想吗?我相信诸葛先生和我一样,内心其实无意冒犯任何女性,同样渴望一个平等的世界,只是生在资产阶级男权社会,资产阶级男权思想早已深深植根于心中。
生在资产阶级男权社会的不只有他,资产阶级男权思想也不是他一个人所独有的。这资产阶级男权思想也在我、在其他男性、在其他女性的心中。我们无力改变自己出生时世界的样子,但是在出生后却时时刻刻都在改变世界。只有不断地审视自己,坚持自我革命,勇于被他人革命,才能不至于变成阻碍社会进步的反动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