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莫言《丰乳肥臀》25章对根据地革命政权的一些描写
——《剖析〈莫言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兼及对莫言的批评》的一点注脚
东边四号
《莫言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定义莫言作品:莫言作品写中国“最阴暗的方面”,写“饥饿”,写“猪圈生活”,写“弥漫肉欲气息”“充斥惊人的残忍”的畸形人,是在抨击中国的历史,抨击新中国的体制和政治制度,否定以往五十年来中国国家的政治思想宣传,抗拒毛泽东时代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抗拒中国今天的大力发展经济。我们说,莫言作品还没有这么坏。
有人说,莫言无论是在阴霾笼罩之时,还是在阳光明媚之下,总是悄悄滚在阴沟里拨弄污泥,且越拨弄越有兴味,渐成癖爱嗜好,最终癖爱变狂,欲将污泥涂满世界;还有人说,莫言最爱全屏人身上的脓疮、痦子,乃至污癍,哪怕其人是个绝色美女,也是只见痦子不见人。(这,好像正与《奖颁奖词》所说吻合,“人生境遇中最阴暗的方面”不就是这样“拨弄”、“全屏”出来的吗?)我们说,这两个说法,虽缺乏一分为二,有些绝对,但确实部分的切中肯綮。譬如,莫言《丰乳肥臀》第25章叙写解放军(八路军)山东根据地革命政权召开的一次批斗会、宣判会,其手法就大致如此——
莫言描写根据地(解放区)战士、干部:
“区小队和几个县、区干部押解着棺材铺掌柜黄天福、卖炉包的赵六、开油坊的许宝、香油店掌柜金独xx子、私塾先生秦二等一千人在大街上行走。被押的人一个个缩肩弓背,神情不安。赵六拧着脖子说:‘弟兄们,这是为了啥?你们欠我的包子钱一笔勾销行不行?’一个撇着五莲山口音、嘴里镶着铜牙的干部抬手便扇了赵六一巴掌,厉声骂道:“妈拉个巴子!谁欠你的包子钱?你的钱是哪儿来的?”被押解的人再也不敢说话,都灰溜溜地低了头。”
描写“大人物”:
“一乘双人小轿,抬来了一个大人物,十八个背着长短枪的士兵护卫着他……这个人是最有名望的土改专家,曾经在潍北地区提出过‘打死一个富农,胜过打死一只野兔’的口号……神秘的大人物终于露面了,他坐在席棚中央,左手把玩着一块紫红色的砚台,右手玩弄看一支毛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块雕刻着龙风图案的大砚台。大人物尖溜溜的下巴,瘦长的鼻梁,戴一副黑边眼镜,两只黑色的小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他那玩笔砚的手指又细又长,白森森的,像章鱼的腕足……人群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岗哨都由县大队和区小队队员担任……大人物的十八个保镖,站在台子上,一个个面孔如铁,杀气逼人,好像传说中的十八罗汉。台下鸦雀无声,孩子们懂点人事的便不敢哭泣。不懂人事的刚一哭泣便被xx子堵住嘴……大人物稳稳当当地坐着,他那两只黑眼睛一遍一遍地扫视着台下的百姓。人们把头扎在双腿之间,生怕被大人物看到自己的脸……大人物阴鸷的眼睛在母亲的脸上做了长时间的停留……大人物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把每个字都抻得很长。他的话像长长的纸条在阴凉的东北风中飞舞着。几十年当中,每当我看到那写满种种咒语、挂在死者灵前用白纸剪成的招魂幡时,便想起大人物的那次讲话。”接下来,“大人物”指示枪毙了卖炉包的小买卖人赵六;在瞎子徐仙儿提出无理要求,无休止的胡搅蛮缠,且恶意编排、指控干部之时,“大人物摩娑着光滑的石砚,干瘦的脸上,露出了一股杀气”……“在土台子后边的空地上,大人物低沉地、快速地说着话,他的细长柔软的白手不时地举起,一下接一下地往下劈着,好像一把白亮的刀,砍着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就这样,“大人物”再次授意枪毙罪犯司马库(此人早已逃跑,不在会场)的三个无辜小孩。之后,“大人物的保镖们簇拥着大人物,呼呼隆隆地走了。”但司马库的小儿子突然逃走了,而两个女孩,因哑巴不忍,未杀成。(“大人物”竟下令其保镖蒙面枪杀了这两个女孩。——这是后文所述)
“大人物”何许人?满清官府余孽,不是。国民党高官,也不是。莫言刻画的乃刚由八路军转为解放军的一位搞土改的共产党高级干部。
描写“鲁立人”:
“鲁立人头上缠着一条红带子,唾沫横飞地发表了一通演说……大人物讲完话,鲁立人随即发布命令,让哑巴和区小队的队员,还有几个屁股上挂着盒子炮的干部,把十几个捆绑得像棕子一样的人押上了土台子。他们把台子站满了,挡住了百姓观看大人物的视线。鲁立人下令:‘跪下!’这些人,识趣者立即下跪;不识趣者被踢着腿弯子下跪……鲁立人弓着腰询问大人物。大人物把手中的红砚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鲁立人摸出一张纸条,念道:‘查富农赵六,一贯靠剥削为生。日伪期间,他曾为伪军提供过大量食品。司马库统治时代,他也多次为匪兵送包子。土改以来,他散布大量谣言,公然与人民政权对抗,似此死硬顽固分子,不杀不足以平息民愤。我代表高东县人民政府,宣判赵六死刑,立即执行!’”
后来,鲁立人竟抗不住瞎子徐仙儿对他的指控——“鲁县长和他(罪犯司马库)是连襟,是亲向三分”,更抗拒不了“大人物”的授意,“他用一种疯狂的目光盯着我们,眼珠子好久不转。他那样子真可怜。终于张开嘴,眼里射出赌徒下大注时的凶光,说:‘我宣布,判处司马库之子司马粮死刑,立即执行!判处司马库之女司马凤、司马凰死刑,立即执行!’”
以前我们看了这些描述,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我们坚定的相信,曾被海外华侨考察后赞为“中国的希望”,老美也认可的革命根据当地,绝不会出现这等乱象——
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根据当地,历来纪律严明。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党的政策是,依靠贫雇农,联合中农,限制富农,保护中小工商业者,消灭地主阶级。只有恶霸地主才进行斗争。而这里莫言所描写的斗争大会,被“捆绑得像棕子一样”押解着上台的人,知名的竟没有一个是恶霸地主,就连普通地主也没有一个。莫言点名的五个人中,棺材铺掌柜黄天福、卖炉包的赵六、开油坊的许宝、香油店掌柜金独xx子等四人,都是小工商业者,另有一人是私塾先生秦二。而被斗争的是谁呢?一个是卖炉包的小生意人赵六,还被宣判死刑,且当场枪毙、立即执行。另一个则是私塾先生秦二。特别荒唐的是,因没逮住别动队头子司马库就枪毙了他的两个小女孩!这不是瞎胡闹吗?是当时党的军政干部糊涂了(或全坏透了),还是莫言先生糊涂了?
革命队伍,历来讲究“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而莫言笔下的这里,却是共产党的干部们吃包子不给钱,还凶狠的打人、下流的骂人。这简直就如土匪日本鬼子国民党兵痞一般,哪里像是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队伍?莫言的描写,我不信。
共产党是为人民打天下,历来和人民鱼水亲;革命队伍自身,则是目标一致,上下一条心。而这里的共产党“大人物”却乘小轿,在台上左手把玩砚台,右手玩弄钢笔,前面还摆着龙风图案。眼光阴沉,话如咒语,高高在上,盛气凌人,视百姓为草芥,视下级为跟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台子上,十八个保镖面孔如铁,杀气逼人。其威势大如皇帝老儿,老百姓呢,则大气都不敢出。从莫言的描述可见,这“大人物”简直就是个傲耍淫威的大封建官僚。按现在的话说,这“大人物”就是革命队伍中的一个大腐败分子。不过,莫言这里写的不是国民党腐朽官场,也不是前些年腐败大行其道之时,而是人民解放战争初期。试问:共产党经过起义反围剿,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经过八年抗战,如今又面临蒋介石再度拔刀相向,不断的水深火热,不断的浴血拼搏,处处艰苦卓绝,时时险恶丛生,是什么环境造就了共产党内这等大官僚,这等大腐败分子?再问:不说军民鱼水情,就说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正面临着由美国帮忙武装起来的国民党八百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打压过来,十万火急,百万艰难——他们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正需要老百姓“推小车”供其活命与拼命,其时岂敢在老百姓面前摆谱装大耍威风?莫言,你说我们怎么好理解?
关于土改,根据地一直有严肃的政策。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是依靠雇农、贫农,联合中农,限制富农,保护中小工商业者,消灭地主阶级。抗日战争时期,则是实行减租减息政策。1946年5月4日,中共中央发出《指示》,由减租减息改为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对中小地主作了较多的照顾,富农的土地一般不动。解放战争时期,制定了《中国土地法大纲》,规定废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我们推算,莫言所写的斗争会(宣判会)可能是在46年秋。当时的土改,偏差可能会有,但这个共产党的“大人物”,竟敢公然大距离的违背党的政策,还提出“打死一个富农,胜过打死一只野兔”的口号,也实在难以让人置信。
革命队伍,讲求人人平等(人格上)。鲁立人,以前是八路军一个团级单位的政委,在这里是革命根据地的一位县长兼县大队长。据莫言前文可知,他是个大知识分子,毕业于北京朝阳大学,能写会画,还精通英文。在这里,鲁立人在“大人物”面前,唯唯诺诺,一副卑躬屈膝模样,完全是旧官场中的一个阿谀迎逢、惟命是从的小人。“大人物”授意他杀一个小生意人,他就指挥杀。据莫言前文还可知,鲁立人,足智多谋,能说会道,讲理论,讲政策,一套一套,和汉奸头目,和x军司令司马库,唇枪舌战,多不占下风。对于徐瞎子的所谓“徇私情”,所谓“鲁县长和他(司马库)是连襟,是亲向三分”的无赖指控,在鲁立人面前,应该是小儿科,不足一辩。然而在这里,鲁立人居然怂了。更难以容忍的是,鲁立人不仅怂了,还摄于无赖的要挟,摄于“大人物”的淫威,竟不顾同志和百姓的多般劝阻与强烈反对,公然违背共产党的基本政策,作出枪毙三个无辜小孩的决定,其表现一如军阀之走狗。鲁立人怎样想?怕丢官,想升官?想升官,还不如跑到蒋介石那里,蒋介石很可能会给他个师长、市长干干。莫言对前八路军政委、当时革命根据地县长的描写,有人信吗?
总之,一个已经成熟了的伟大的党所领导的革命根据地,在“想象飞掠”的莫言笔下,干部战士像土匪,党的大干部是官僚,曾做过政委的革命政府之县长是乱杀无辜的小军阀兼唯命是从的小人,党政军民全在那里胡闹,斗争小工商业者,斗争私塾先生……上文说过,以前,我们看了这些描述,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胡说八道。因为这些描述给人的印象,不仅颠覆了我们的认知,也颠覆了前“17年”——大家公认的文坛很常规的“文革”以前时期——中国文学界对革命根据地的认知,颠覆了有一定阅历的几乎所有中国人民的认知,还颠覆了以写《西行漫记》、《翻身》等作品的作者为代表的外国友人(包括在根据地考察过的美国官方人士)的认知。
然而,我们今天不这样认为了,恍然大悟了。为什么?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在这种情况——瑞典文学院发布了如咒语一般的污蔑、抹黑中华民族,污蔑、抹黑新中国的《颁奖词》,发布了旨在诱导某些已被名与利熏黑了心的中国文人,以使他们自己舞文弄墨抹黑自己的民族、自己的祖国的《颁奖词》——之下,我们的莫言先生,身上揣着中国共产党党员的名号,揣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干部的名号,居然敢于前去领奖,居然还发表了深情洋溢的感言,这不是一件大奇事吗?这样的奇事都有,还有什么奇事不能有呢?所以我们断言,莫言叙述、描写的有可能是真的。奇事嘛,莫言最喜欢写奇事。不过,我们也断言,莫言所叙述、所描写的即使是真的,那也只是当时共产党开辟的革命根据地的人物、事件的100个(件)中的一个或一件,1000个(件)中的一个或一件,甚而是10000一个(件)中的一个或一件。但这被莫言“摸索”出来的“一个”或“一件”,又被莫言先生全屏了,夸张了,“想象飞掠”了;于是,也就有可能有人以为共产党开创的革命根据地(解放区)就那样了,至少《颁奖词》作者这样以为(?)。还好,事情过去好多年了。要是那时莫言就写,而且得诺奖了,国际友人相信了,不支持了,老百姓也相信了,不支持了,不给“推小车”了,那中国革命咋办呢?我们杞人忧天。
2021,11
【文/东边四号,本文为作者投稿红歌会网的原创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