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民主革命时期,孙中山就提出节制资本,说明他也意识到资本对国计民生的破坏作用。
马克思说得更加明白:资本,自从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资本是什么?从表现形式上看,资本有两个要素构成:一是钱,二是钱能够花出去,从事工业、农业、商业、金融活动。如何限制私有资本?也从这两个表现形式上着手:一是限制私有资本的钱的数量,二是限制私有资本的经济范围。如何限制?三个办法:没收、赎买、挤垮。
解放之初,我们对官僚买办资本采取了没收政策,对民族资本采取了赎买政策,对投机资本采取挤垮的办法。
注意,前两者是政策,是政治办法;后一个是经济办法、商业办法,当然也有政治力量作为后盾。
1949年,上海、天津这两外国际资本、官僚资本、民族资本最集中的城市先后解放。10月以上海、天津为先导,人民币全国币值大跌,物价猛涨,这是新解放区比如上海、天津等地的资本抵制人民币的结果,是货币发行、流通、回收体系仍然控制在资本手中的必然结果,即从经济上抵制新生的人民政权的结果,它们必然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本,破坏新生人民政权的经济。不打击这些资本则新生的人民政权即使在军事上、政治上建立了,但在经济上仍然未建立,政权也就不可能稳固。事实证明,不到一个月,物价平均涨1.5-1.8倍,上海的棉纱上涨了3.8 倍,棉布上涨3.5倍,粮食价格上涨的幅度超过一般商品一倍或一倍以上。此次物价上涨,一方面由于财政赤字,人民币钞票发行过多,但更主要的是投机资本控制着新解放区的货币发行、流通、回收和控制了商业体系的结果。它们兴风作浪,看准上海“两白一黑”等物资“紧缺”,大量囤积货物,待价而沽。新生的人民政权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工作,大量物资集结完毕,与投机势力较量的时机成熟。1949年11月25日,根据党中央、中央人民政权的部署,陈云命令上海、北京、天津等大城市一齐大量以较低价抛售棉纱。与此同时,按照部署,人民银行按约收回贷款,各大城市同期开征能够收缩银根的税收,各项用于投资、收购、经费均暂缓发放,并要求不得投入商业活动,此即着手控制商业体系、控制定价。投机资本看到物资价格较低而不断吃进棉纱等物资,但打错了算盘。因为新生人民政权控制了物资流通(即商业体系)和定价,棉纱等物资价格没有上涨,反而不断下降,上海的棉纱价格一天之内下降了一半。投机资本知道大事不妙,也跟着抛售棉纱,后来不得不要求政府出面买回他们吃进的棉纱。政府趁机以极低的价格买进大量棉纱。投资资本大亏,手里的钱大大减少了。1950年春节前后,投机资本卷土重来,看准春节后粮食看涨的老规律,准备在粮食上大捞一把。而这次,在陈云和中财委的部署下,上海连续抛售2亿多斤大米,粮食价格不但没有上涨,反而连续下降,逼得投机商人不得不亏本吐出全部囤积的大米。
经此一役,私有资本手里的钱没有那么多了,掀不起大浪了。这就是从钱的数量角度限制资本。
至于对美国、英国、法国等资本,以及“四大家庭”的工业、商业、金融资本,新生的人民政权直接采取了没收政策。兹不赘述。
对于民族资本,新生的人民政权则采取公私合营的策略,事先,还有一“挤”的办法。上海的资本家“张伯韩”从事纺织,外受国际资本的压制,内受国内官僚买办资本打击,有反抗意识,对中国革命发挥过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即使是这样的民族资本,对工人也是压榨的、不尊重的,对中国革命是有消极甚至是破坏作用的。也正因为这种压榨和不尊重,当公有制的纺织工业建立后,这样的民族资本企业根本没有生命力,而且,那点产量,对于中国市场,自然也构不成垄断,决定不了价格,弥补不了什么。所以,总体上这些“民族资本”企业,在市场上没有竞争力,其生产经营举步维艰,对国民经济没有太大的作用。这就为公私合营提供了基础。
公私合营,前提是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国营公有制经济,即有强大的国有工业、农业、商业体系,和国有银行这种货币发行和流通控制体系,能够控制物价,打击私有资本对价格的操控。否则,私有资本在国民经济中占压倒优势、能够控制物价,即使国家能够控制货币发行和流通,但在和私有资本竞争中,也处于劣势。这种情况下,私有资本会有较大利润、发展得很好,自然不愿意公私合营。如果公有制工农商业体系建立了,国有银行体系建立并控制了货币发行、流通,也就能够控制商品定价,也就限制了私有资本的利润,私有资本无利可图,自然希望寻找出路。公私合营,是对私有资本的挽救,是给私有资本家政治上、经济上的出路。当然,不是让其继续对工人剥削、压榨,而是对私有资本经营的企业进行公有制的改造,成为公有制经济的一部分。这个过程中,为了改造顺利进行,给予私有资本家一定的“定息”。老实说,这个定息,对于工人阶级来说,是有一点不公平的。但是,这是历史过程中必然的办法,是一种暂时的妥协、让步。如果不给这点定息,那么,工商业改造的过程可能很不顺利,反而不利于团结民族资本势力,不利于维护工人阶级的长远利益。
要看到,一是这点定息,虽然对工人阶级不公平,但是,对工人阶级的损失并不大,可以忽略。二是这点定息,是暂时的,不是永久的,至于给多长时间,要看私有资本的改造情况,要看社会主义公有制发展壮大和社会主义政治发展情况。三是要看到,这点定息打消了私有资本家的畏惧心理,也消除了潜在的分裂,有利于社会的安定团结。安定团结,极其重要。
第二,在私有资本还有相当实力的情况下,限制私有资本的经营范围。这也是个传统的老办法。中国封建社会就知道盐铁铜专营,就知道黄金、白银、铁铜等战略物资不能出境,就知道控制商业流通体系进而控制物价。明代有“茶马法”,即茶叶这种外域必须的大宗物资,商业上由政府垄断专营,禁止私有资本染指(即便驸马爷染指茶叶经营,也要砍头),这也就是控制了物价,以较高价格出售我们大量生产的茶叶,以较低价格采购中央政权急需的马匹。用明太祖的话说,就是“贵其无、贱其有”,谁说明太祖不懂经济?如果没有国营垄断性的商业体系,那是控制不了物价的,是无法“贵其无、贱其有”的。
新中国继承了这些传统的做法,而且,发挥得极其出色。
新中国的外贸,是由政府统一组织的。这意味在出口、进口这个商业渠道上,中国政府统一调动全中国的工农业生产,和国际上的金融、工业、商业大鳄角逐。中国工业、农业生产水平并不太高,尤其是工业技术水平并不太高。即使是技术先进、商品独特的单个工业企业和外国工业大鳄竞争,那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处于下风,尤其是在定价方面,当然被国际垄断工业、商业、金融资本欺压,它们必然压低我国商品出口的价格,同时,抬高我们所进口商品的价格。但是,我们中国的工农业企业团结在一起,在政府的统一组织下和外国资本作生意,我们力量就大了,就打破了外国资本对商品的定价权,就能为中国企业争取到了一个更好的价格。
这就是公有制商业体系在对外贸易上的重要作用,真正是维护了中国广大工农业生产企业的权益。
但是,如果某私有资本企业脱离这个体系,绕过政府的统一组织和外商做生意,那么,国际商业资本在短时间内会给予其很高的利益回报,不会压低其出口价格,甚至还会压低其进口商品的价格,给予大量让利。但是,国际商业资本的这个“让利”,与其说是这种私有资本的关照,不如说是旨在打破中国由政府统一组织的进出口商业体系。只要中国政府不再统一组织国内商品进出口,则中国工业就成了一盘散沙,就容易被国际垄断商业资本、工业资本各个击破,操控中国商品进出口定价,从而从整体上侵夺中国工业生产在国际贸易中的利益。
所以,政权绝对不能放弃对进出口商业体系的统一管理,不能放弃对这个统一的商业进出口体系的控制,不能允许国内外私有资本绕过这个商业体系进行进出口贸易。这也就是明太祖时期的“茶马法”。
限制私有资本经营范围的政策,如盐铁、黄金、白银等经济领域不允许私有资本染指,道理很浅显,这里也不赘述。
现在谈温某教授的新观点,即三农是新的资本池子。温某教授说,以前房地产是资本池子,现在,可以把三农作为资本池子。
温某教授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外资、买办资本、私有小资本进入中国的三农领域,不要加以限制,要松绑。现在中国的三农政策,显然是限制了外资、买办资本、私有小资本对三农的侵夺。
温某教授的这种建议,是对三农的关怀吗?是“增加农民的可支配收入”吗?不是。他是要把三农诱骗入各路私有资本的虎口!
提醒大家,对于一个国家、民族、政权来说,最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大宗商品,不是别的,而是粮食!而资本的最终目的,必然是控制某领域的生产,并制造短缺!所谓社会资本,其实就是国际垄断资本、买办资本以及各种小型的私有资本,但主角肯定是国际垄断资本、买办资本,而绝对不会是各种小型私有资本。温某教授在建议金融资本进入“三农”这个话题时,对这些资本是故意不加区分的,似乎是在为各种小型私有资本找赚钱的出路。小型资本人数多嘛,容易引起共鸣,容易得到社会支持。但,实际上是,外资或者说国际垄断资本和买办资本,才是温某教授所服务的主角!各种小型资本在外资和买办资本面前,是没有任何地位的,也没有任何竞争力。土地资源这块肥肉,国际垄断资本和买办资本是不会让各种小型社会资本来吃的!一旦冲破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防线、让土地进入金融资本市场,土地很快会沦入国际垄断资本和买办资本之手!各种小型社会资本不可能是掌握土地资源的主角。
但温某教授的言论,很容易引起各种小型社会资本的躁动,以为土地资源是他们的盛筵,于是,就一窝蜂式地支持温某教授的观点。你们错了,最终独霸土地资源这块肥肉的,肯定没有你们。你们只是被温某教授及其背后的国际垄断资本和买办资本利用了。
土地、粮食,必须掌握在政权手中,不能让私有资本染指!这既是政权的命根子,也是人民的命根子。中国这么大的国家,14亿人口,经不起一场粮荒的灾难。
但大家知道,资本一旦控制某个领域,必然控制这个领域的商业体系,如果控制不了商业体系,那就必然制造“短缺”,然后涨价,强迫人民群众接受这个涨价,压榨群众。资本控制了医疗,则医疗必然“短缺”,民间能够治病的老赤脚医生,也不能再从事医疗。民间老赤脚医生如果参加治病,那就是瓜分了医疗资本的利益,当然是要严厉打击的,采取的办法有“正规化”、“法治化”之类。资本控制房地产,就必然制造住房“短缺”,让人不得不购买他们生产的高价住房,采取的办法有停止福利分房,打击小产权房之类。资本控制了生猪生产,必然制造“短缺”,采取的办法有以“环保”为名,禁止农民养猪,造成猪肉大涨价……
所谓的市场化,其实就是让国际垄断资本和买办资本控制某个领域,并同时摧毁国营生产或保障、打击小私有生产或保障,以便为国际垄断资本和买办资本扫清障碍、消除竞争对手的一种政策。
那么,按照温某教授的说法,让三农“对接”国际金融资本,会产生土地、粮食被国际金融资本和买办资本控制。那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制造粮食“短缺”!必然是粮食大涨价!那么,粮荒之下,14亿人民怎么办?社会的稳定还能保持吗?政权的稳固还能保持吗?让14亿人向国际垄断资本要饭,国际垄断资本会给吗?那要付出什么样的政治代价、经济代价?
为了人民的一日三餐、为了社会的稳定、为了政权的稳固,本应该严格限制资本进入到战略物资生产和流通领域,应该如明太祖为控制茶马贸易连犯禁的驸马都要斩杀一样,限制私有资本进入金融领域、三农领域、矿业领域、医疗领域、教育领域、住房领域、养老领域等战略领域,必须由国农统一控制这些领域的生产和商业经营,现在,却有那么多声音要开放这些战略领域,要引进外资、扩大开放,要内外资一视同仁,不是很奇怪吗?
我的一位朋友给我发了这样一份消息:“刚刚结束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索罗斯表态,可能没有很多人注意。他其实说出了金融大鳄们最终意图——自由民主与否只表象,深层的开放金融和货币主权、任同美元操纵,才是索罗斯们(深层政权)的最终目标”。说得非常好。
应该说,由于中国开放了金融,取消了在华外资金融机构的业务范围限制、投资额度限制、持股比例限制,金融大鳄们的第一步阴谋,已经成功实现。接下来,就是通过操纵中国金融和货币主权,再染指中国战略物资生产,而作为第一战略资源的土地和第一战略物资的粮食,就成了金融大鳄的重点目标。
我认为,我们现在的战略目标,一是收回被出卖的货币主权、金融主权,二是在未完全收复货币主权、金融主权的情况下,要严格限制资本染指我战略生产领域。限制资本对三农的染指,确保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是当务之急。
最后再说一个某些人所说的提高农民的“可支配收入”。是的,农民如果放弃了土地,的确可以得到一笔钱,“可支配收入”的确是突然增加了。但是,丧失了土地之后,农民的不可预料的“开支”,却突然增加了。比如,你要适应城镇化,你要购买住房,就需要一大笔开支。最要命的是,你要吃饭,而粮食涨价,你更需要一大笔开支。这些都是农民承受不了的。
让三农对接国际金融资本,不是解救农民,而是出卖中国农民、中国农业、中国农村,是准备策动社会动荡。
有的人关于三农的言论,和国际金融大鳄控制中国战略物资生产的意图,配合得严丝合缝。打着替各种中小资本寻找发财机会的旗号,打着为农民提升“可支配收入”的旗号,实际上是却是为国际金融大鳄和买办资本瓜分中国农村土地资源、控制中国粮食生产服务,阴险至极。
【文/吴铭,红歌会网专栏作者。修订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