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新政”和国家资本主义

　　9“罗斯福新政”和国家资本主义

　　9.1资本主义社会为什么至今没有崩溃

　　在前辈所写出的被认定为马克思主义的著作中，重点提到过“生产资料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和生产社会化之间的矛盾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并说这是将导致资本主义社会很快崩溃的重要矛盾。然而，在马克思逝世了一百多年后的今天，资本主义社会并没有崩溃。这是为什么？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在美国发生大萧条后的“罗斯福新政”提供了一个现实的答案。救济、复兴和改革，是“罗斯福新政”的三大标志；其中救济主要针对穷人与失业者，复兴则是将经济恢复到正常水准，改革则是针对金融系统的。实事求是地说，“罗斯福新政”确有成效，其缓解了当年在美国发生的大萧条造成的几乎导致美国的资本主义社会崩溃的冲击，为建立如今号称世界第一强国的美国奠定了基础。以后，在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发生类似美国那次大萧条一样的经济危机时，都在不同程度上参照了“罗斯福新政”，避免了崩溃。可以说，“罗斯福新政”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资本主义的崩溃。

　　9.2“罗斯福新政”用“国家资本主义”缓解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

　　对于为什么“罗斯福新政”能避免当年发生大萧条美国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崩溃，虽然几乎所有推崇社会主义的理论家都没有给予完整的理论解释，但是，在前苏联提出“新经济政策”的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列宁，实际上已经给“罗斯福新政”完整的理论解释提供了重要的思路；这就是引进了“国家资本主义”的理论概念。“国家资本主义”的理论概念，列宁最早是于1917年提出的，是其提出“新经济政策”的重要的理论基础。

　　用“国家资本主义”来看待“罗斯福新政”，从浅一点的层次，可以看到“罗斯福新政”用“国家资本主义”的方式缓解了“生产资料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和生产社会化之间的矛盾”；可以从“罗斯福新政”看到一些重要事实，这就是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以后，因其生产力发展的需要，其不仅创造出了跨越国界的超大型企业，而且创造出了以“国家”为其外在标记的超大型资本集团，或者说是将传统的国家改造成一个以“国家”为其外在标记的超大型资本集团。从现代资本的角度看，在这个以“国家”为其外在标记的资本集团中，国有资金、国有土地、国有企业和其他国有设施是其资产，它具有用资本主义的方式发挥其生产力和其他作用的能力；所有在这个资本集团中工作的人都是其员工，都不能单独支配该资本集团的资产；具有支配该资本集团资产资格的，不是任何特定的个人，而是称之为“国家”的社会机构。从传统政治的角度看，这个称之为“国家”的社会机构也具有传统政权所具有的功能。

　　从深一点的层次来看，就可以看到由于这个以“国家”为其外在标记的超大型资本集团不是某个私人所拥有的，因此它就有了不完全遵循私人资本运行资本主义国家的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缓解“生产资料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和生产社会性之间的矛盾”的能力。实际上，“罗斯福新政”就是从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利益出发，以国家的名义抑制一部分私人资本发展的冲动，同时又以国家的名义在有利于社会生存和发展的项目和方向上发挥资本主义强大的生产能力，其中包括运用国有资产直接进行这个运作和用国家政策法规引导私人资本参与这个运作。

　　9.3“罗斯福新政”实际上是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中引入了一定的社会主义成分

　　从以上的描述可以看到，实际上，由于“罗斯福新政”是从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利益出发的，而不是从某个私人资本家或私人资本集团的利益出发的，这就已经表明了纯粹的资本主义行不通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规则已经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罗斯福新政”是在资本主义为主导的条件下带有一定的社会主义成分的政治状态，或者说是在资本主义为主导的条件下的国家资本主义。

　　以上描述中用了“国家资本主义”的概念；在此，我要对此概念作一个重要的分析。资本主义，这个概念使用时，往往与私人占有联系在一起的。而现代国家（指现代资本主义国家，不包括以私人拥有为特征的封建国家等），则本身就含有“社会”的意义。因此，国家资本主义，实际上是在由“社会”掌握资本的前提下，为了“社会”的生存和发展，按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进行运作的。这里所说的“为了社会的生存和发展”，在理论上就含有社会主义的因素。在社会主义国家中的“国家资本主义”，含有社会主义的因素就多一点；在资本主义国家中，由于私人资本强烈地影响着国家的运作，因此，在资本主义国家中的“国家资本主义”，含有社会主义的因素就少一点。但是，在理论上都含有社会主义的因素，区别在于数量的多少和具体内容的分布。

　　9.4能否用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点认识社会，是决定革命党命运的重要因素

　　以上这些对于 “罗斯福新政”的评价，与“传统的社会主义”理论所宣传的内容似乎是矛盾的。这不奇怪。这是因为“传统的社会主义”理论或者没有看到客观事物中所存在的这些规律，或者专注于推翻资本主义社会，而忽视了资本主义国家为避免灭亡，在其发展过程中而不得不采取的含有社会主义成分的东西。可以说，看不到或不承认“罗斯福新政”中所含有的社会主义成分，是信奉“传统的社会主义”理论的人们不能正确认识欧美发达国家的重要因素之一。

　　我们要善于用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点认识社会，特别是认识中国和西方发达国家。社会是永远在变动着，对于现实中遇到的某种社会现象，我们不仅要从以前给予它的名称来分辨它，更要从它的现实情况出发去理解和解释它。

　　一个革命党，当发现宣传内容（一般都是理论家提出的理论或其对曾经发生过的历史的一些总结）与客观事实发生矛盾时，怎么办？是继续强调宣传内容的正确、不承认客观事实存在的合理性，还是从承认客观事物的发生和存在是有理由的这点出发，去探索客观事物中我们尚未了解的规律和原来宣传内容中的片面性，这往往是决定一个革命党命运的重要因素。依靠工人阶级在城市举行武装暴动夺取政权或在条件不成熟时用议会斗争积聚力量，这是前苏联总结和宣扬的被称为帝国主义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的重要内容之一。中国共产党曾经相信并完全遵循前苏联所宣传的列宁主义在中国闹革命，结果是多次惨败；毛泽东同志发现了列宁主义的这部分内容在中国实施时的缺陷，将其改成了中国共产党到农村去发动和武装农民，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毛泽东同志这么一改，成功了，也没有违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则。可见，原来习惯的已经有明确文字表达的一些被认为是马克思主义的东西，当其不能解释新生事物或原来已经存在但是刚刚发现的事物时，在不违背历史唯物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原理的一些基本原则的基础上，对“原来习惯的已经有明确文字表达的一些被认为是马克思主义的东西”进行必要的修改或新的表述，正是发展马克思主义所必须的。我认为，当年由列宁提出的在前苏联的“新经济政策”和美国的“罗斯福新政”中起了重要作用的“国家资本主义”，含有社会主义的成分；这种看法所涵盖的一些内容，开拓了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解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成功的一个重要的思路，也能启发我们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更好地理解欧美发达国家。

　　【文/匡建中，本文为作者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