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东亚、南亚、东南亚的,没听说“南东亚”的,对不起!碰到叙事困难我总会生造词汇,今又来了。我此地先赔礼道歉,解释待慢慢来。
“红色高棉大屠杀”事件一直萦绕在我脑海,寻找合适的解释。那是1975年~1979年发生在柬埔寨的屠杀事件,事件的背景和过程我就不再赘述,百度一查就有,这里就想突出两点:屠杀的规模之大,屠杀手段之残忍甚至“奇葩”。
关于屠杀规模,仍有不同估计,从40万到300万不等,一般接受在100万左右。这个数据在世界革命史中不算最高的,但以当时柬埔寨的总人口700万~800万算,那就高得离谱,大约在13%左右,那还是短短几年内发生的,短短几年就减损13%人口。
关于屠杀手段之残忍,也不见于正式报告,大都见于地摊文学,集中见于审判红色高棉期间。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夸大,那是肯定的,鉴于联合国正式报告的口吻,其中可信度依然很高,手段残忍甚至“奇葩”,可以想像:其目的不在消灭肉体,也已超出了通常理解的“折磨”、“消气”,比如剥皮、钝器敲击致死、淹死、烧死、竹刀割头颅等等,这消失的13%人口大都不是战场格斗致死,而是双手双脚捆绑失去抵抗折磨致死。
这让我联想起发生在1994年的“卢旺达种族大屠杀”事件,这两个事件就手段之残忍甚至“奇葩”看有许多相似性,比如“卢旺达种族大屠杀”传出的许多图片(网上今天还能搜到)看,许多人把杀人当作娱乐,脸上洋溢的喜乐看不到一点属于“仇恨的发泄”,更象捉住一只小动物在手掌把玩,他们拖着一具遇害者尸体满街跑,后面一大群人蜂拥追逐、载歌载舞。
“卢旺达种族大屠杀”事件有明显的种族背景,“红色高棉大屠杀”呢?这引起了我的思考。
我们国内对该事件,大都持谴责和追责的态度,但是对该事件的解释仍置于“阶级论”大语境下――只不过波尔布特等少数个人偏离“主义”,应该担责。我则不同看法:“阶级斗争”固然众原因之一,一定还有其他原因――相比之下,“阶级斗争”很可能不是主因。
这个“其他原因”需要引用“内殖民”概念。
“红色高棉大屠杀”事件――也即我突出的那“两点”――并不是孤例,在当代东南亚普遍发生过,不仅柬埔寨,也曾在越南、老挝发生过,程度轻重缓急不同而已(南越北越争权期间若干事件甚至比“红色高棉大屠杀”更严重,只是被更大的宏观事件比如中美关系、中苏关系、美法关系、中欧关系等等覆盖了而已;反观泰国,阶级斗争频繁而激烈,比如人们熟知的“黄衫军”与“红杉军”,军政府与民选政府缠斗,每七、八年来一次,“二战”以来已上演十多次,嘿!“红色高棉大屠杀”那种事件似乎不曾听闻过,斗争难免死人,那种情况确实没听说过。我这里不能瞎说,只是猜想――与他们不曾被大规模殖民有关,但他们反华历史上有个时期也很激烈;反华固然不能与反殖民等同,但是作为一种方法论还是有助于思考的。这里不能瞎说,我不是研究这的,没有这方面资料),甚至也在印度尼西亚发生过――他们对华人的大屠杀也符合我所说的“两点”,甚至也屡见于南亚比如印度德干高原。而同样爆发的阶级革命,比如法国大革命、俄罗斯1917年革命、南美洲革命运动等等,他就不符合我所突出的两点。
同样的“阶级革命”,同样的“阶级斗争”,遵循同样的《阶级论》,而其表现形式何以如此差别悬殊?必得有一种统一的、终极的解释,这是我不得不引用“内殖民”的原因。
近代西方殖民者一波波侵入东亚、南亚、东南亚,以泰国为界,东边是法国殖民势力,西边是英国势力――当然不完全这样,有时又犬牙交错,比如香港就是英国势力,澳门是葡萄牙势力,上海租借又是万国势力。“二战”后殖民势力纷纷退出,但是他的统治根基仍在,这就不得不强调一个事实:英法殖民者对这些地方的统治不象对待非洲人那样实行的直接统治,而是间接统治,他是倚靠当地精英进行的间接统治,殖民者与本土居民很少直接接触。殖民势力退场后统治根基仍然存在。
因此这些地区爆发的“阶级革命”和“阶级斗争”,具有些许反殖民痕迹,不完全遵循《阶级论》原理;但是殖民者已经退场,已不完全是反殖民斗争,不能完全引用“反殖民”理论,因此需要引用“内殖民”这个概念――如果殖民表现在政治的直接控制,经济的残酷掠夺,那么“内殖民”主要表现在文化方面,有时甚至说话的一种音调,一种眼神,表现在各种各样的文化鄙视。
文化鄙视对人心灵的伤害,远比政治控制和经济掠夺造成的伤害大得多,其爆发后产生的后果当然也要严重得多。文化鄙视造成的最严重后果是“认同缺失”。
有各色各样的认同,比如站着小便的人与蹲着小便的人肯定有不同的“性别认同”,劳动者与资本家肯定有不同的“阶级认同”,虽说农民与工人在列宁主义意义上同属一个阵营,但仍有不同的“阶级认同”;
文化鄙视的最严重后果是造成了“民族认同”障碍,严重时甚至连最基本的“种族生物学认同”也成了问题。他也就银幕上演了个小角色――还是个妓女,只不过嫁了个白皮肤人,于是动辄“我的中文名叫‘小沈阳’,英文名叫‘肖声样’”高声嚷嚷,不忘提醒人们“我的地位很高”,刚拿绿卡还没捂热,就大喇叭广播“你们中国人”怎么怎么,迫不及待提醒人们“我是白种人啦”;这种文化鄙视下,“34岁的她是老外眼中最美的中国女人”充斥于各种文字表述,不时提醒人们“你不配拥有任何珍贵和美丽的东西”;后来人们的精神已经麻木,连生气都不会了,更严重时就直白怼你“人种有优劣”,竟没人上去制止打他的嘴――他会假借一次东北出差,在车站与人争座落败而生气的模样说出“人种有优劣”…。
文化鄙视对人的伤害要远大于政治控制和经济掠夺,因为政治控制和经济掠夺有个大致边界,过了这个边界,伤害就不那么直接和显著了,而文化鄙视对人的伤害没有清晰的边界,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循,说他没有却又处处存在,甚至一种说话音调,一种看人的眼神,一种举手投足,甚至纠结于传递一张WIFI密码条子用不用放在苏格兰花纹盘子里,甚至纠结于下午茶究竟喝咖啡还是喝绿茶……,等等这些不经意细节,都恨不得要区分出一个高低贵贱,那么革命期间带来的仇恨发泄也是烈度很高的――事实上相当于两个物种的生存竞争,杀死一个人就象踩杀一只蟑螂,不可能存在同类怜悯意识。
是的,(某种情况下)文化鄙视对人的伤害要远大于政治控制和经济掠夺,那么一旦出现发泄窗口造成的后果也会严重得多,甚至一点点家长里短之类星星碰擦。这是我的看法。
这就是我嘴巴里的“内殖民”现象。而这在法国大革命、俄罗斯1917年革命、南美洲革命运动期间并不显著,而在东亚、南亚、东南亚、印度尼西亚、德干高原等地区的革命或动荡期间却很明显。这也是我的看法。我这里还想强调的是,这在中国某些地区也有些许表现――虽然不象东南亚那么强烈和显著,比如在香港和上海等地,此也能解释为何周立波一场“海派清口”表演(也即脱口秀)说的“喝咖啡与吃大蒜”会引起如此强烈反响。
于是乎我用“南东亚”将这些地区都囊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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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除了“内殖民”、“南东亚”这些,还有一些思想甚至更“奇葩”:柬埔寨和东南亚地区与印巴地区相似,人民性格慵懒、怯懦,但是手段何以如此凶残?事实上我也经常上升到终极思考:一个外表看似慵懒甚至有点怯懦的人,他的另一面可能表现出巨大的兽性。
这个更“奇葩”的思想伴随着“红色高棉大屠杀”事件一直萦绕在我脑海,努力寻找合适的解释,当然今天不谈这个。媒体爆国泰航空歧视“非英语乘客”,此事迅速发酵,国泰高层迅速解聘三位涉事空乘。灭火来不及了,此事还得发酵一段时间。有内部人士亮出许多证据,指歧视内地是国泰航空的企业文化,我这里不愿“落井下石”,甚至还些许同情――熬了三年终于熬出头,竟然来了这么件事,恐怕又得熬三年,消除影响是不容易的,无论如何这是国泰航空不愿的;但我要说的是消除“内殖民”影响,这是不容回避的,不只国泰航空,还有香港地区,还有上海,甚至涵盖整个“南东亚”地区。
或曰:你这是不是拉许多人进去,为国泰航空分摊一点压力?不是的,不会的。
事实上这个题材我经常写,遇到此类事件就发一通感想,只不过很少用“内殖民”这个概念,以前在搜狐论坛是经常用的,后来用的少了,因为弄不好就被404了。
【文/道一人,红歌会网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