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大厦骚乱事件】
多数派暴政,又称暴民政治、多数人暴力、群体暴政,是一种政治现象,指的是在民主制度下,由于“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导致多数人的利益被置于少数人之上,从而使少数人的权益受到忽视或侵犯。
因为多数人经常会出现“绝对多数”和“微弱多数”的极端情况,所以对于少数人的权益损害也会出现可忍受度的不同。当出现绝对多数时,少数人的心里相对平和,可能觉得“输得心服口服”;而当出现微弱多数时,有时几乎是一半对一半,此时的“少数人”其实并非少数,这时就会出现心里极度不平衡,就可能出现过激反应。比如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结果出来后,拜登宣布胜选,特朗普则拒绝承认败选,他发全大写推文:“我赢了选举!”更加激烈的是,2021年1月6日发生了美国国会大厦被特朗普的支持者暴力闯入的骚乱事件。
因为这次大选竞争非常激烈,竞选双方势均力敌,获得选票数非常接近,拜登获得总票数超过7500万张,创造了历史记录;但是特朗普也获得了超过7100万张选票,同样创造了历史记录。特别是在一些“摇摆州”,拜登仅以微弱多数领先,个别州仅领先0.02%,所以有几个州不得不启动重新计票程序。所以,在这种微弱多数情况下,败选方就会特别不服气,受到的“伤害”也特别大。
对于败选方少数人那种感受,很像是一位少女遭遇强暴,你或许痛不欲生,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老祖宗定下的“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不能改变,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忍受,因为你还得活下去,四年一次,“强暴”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而且这次被别人“强暴”,下次可能“强暴”别人。所以,每次败选方闹腾一段时间后,就又回归平静了。
美国所谓的民主选举实际上是一种典型的多数派暴政,不论竞选双方得票比例是99:1(绝对多数)还是51:49(微弱多数),结果都一样。国家统治大权在某一政党选举获胜后完全落入它手中,该政党及其跟随者就会自然成为多数派,占据优势地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它会接连不断地对社会风尚和国家法令做出修改,以满足自己的需求。同时,会将所有阻碍彻底毁灭,会对自己政治领域内的对手实施打压,会将全社会资源为自己所用,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受打压的政党及其跟随者就自然成为少数派,他们被迫默默地暂别政坛,默默地承受一切。但是,巨大的矛盾与实际意义上的抗争,依旧潜伏在统一的表象之下,少数派会养精蓄锐,期待来日东山再起。
“多数派暴政”的概念,最早由法国作家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提出,托克维尔认为,民主政府的本质在于多数人对政府的统治是绝对的,因为在民主制度下,谁也对抗不了多数,这种多数对于他们所掌握的最高权力的滥用,叫作“多数人的暴政”。
托克维尔在分析美国多数派暴政的形成时认为:“最初来到这片土地的移民,是他们带来了多数派有权治理社会这一理念。”之所以要坚持“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是因为“多数派的利益位于少数派的利益之上”,人们认为“多人的想法肯定比一个人的想法要高明”,因此,人民中的多数派在管理国家方面有决定一切事务的权力,由公民中的多数派来制定和颁布的法律才算是公道,“多数派对政府拥有绝对的统治权,这便是美国民主政府的本质”。托克维尔说:无上权威,这东西在我看来有害且危险。我不承认有谁可以拥有、行使无上权威,上帝除外,因为上帝拥有同权威相等的智慧和公正,所以不会因为拥有无上权威而造成什么威胁。
托克维尔在他的《论美国的民主》中用了2个章节专门谈论美国多数派暴政,可见这个问题在美国社会是多么严重。他说:对于美国的民主政府,多数欧洲人指责它太过软弱,但我认为它最大的缺陷是力量太过强大。我不担心美国变得非常非常民主,只担心可以遏制一个政府施暴的手段太少了。在美国,如果一个人或者一个党派被欺负,需要找人上诉的时候,他们该找谁?无论你遭遇了什么不公,都只能忍着,因为多数派常常会让一些不利于他们自己的法律得不到通过。
托克维尔说:若论集权程度,我认为美国的共和制政府一点都不比欧洲的专制君主制政府差,甚至还要强。如果有一天美国真的完了,原因也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多数派的无上权威让少数派难以忍受,最后不得不暴力反抗。
【驴象之争】
托克维尔认为,多数派暴政不能消除,只能削弱。美国制宪者试图通过行政分权削弱、法学家精神平抑、陪审制度制约多数派暴政,但收效甚微。托克维尔通过调查研究指出,多数派暴政对美国政治和社会各领域有着深刻的影响:
第一,多数派暴政加剧立法和行政的不稳定性。托克维尔说,立法机构是所有政权机构中受多数派影响最明显的一个机构,多数派拥有最大的权力,可以最快的速度公布自己的决定,美国法律因此变得不稳定。美国的立法者几乎不停歇,一直在立定新法,或者修改旧法,美国的法律成为世界上寿命最短的法律。在其影响下,法律的执行和国家行政事项同样变得不稳定。
第二,多数派暴政左右美国舆论导向。凡是多数派提出的动议,便不可能不通过,不可能被推迟表决,不可能留出时间给反对者,听听他们的意见,这些阻碍都不可能存在。
第三,多数派暴政对人民思想的影响比所有欧洲权威对人民思想的影响都要大。在美国,大家会在多数派达成一致意见之前一直讨论,直到多数派最后做出决定。但是这个决定一旦做出,无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任何人都不会再说什么了,而是一致表示拥护。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托克维尔指出:在美国,多数派既有立法权,又有执法权,拥有一切权利,可以任意打败提出反对意见的人,没有哪个欧洲的君主拥有如此大的权力。
美国前总统麦迪逊说:“共和政体中最重要的是,保证社会不被统治者压迫,同时保证一部分人不会被另一部分人用不公正的方式对待……公正不仅是政府的追求,也是公民社会的追求。一个社会里,如果强者可以联合起来随意不公正地对待弱者,那这个社会自然会进入一种无政府状态。”
为了防止多数派暴政,托克维尔提出了两个方法:一是在多数人权威与个体公民或者少数人之间建立一个缓冲地带,这个缓冲地带由无数的公务员和法官构成,使得多数人不可能真正有能力伤害到少数人;二是通过司法权威防止民主暴政,美国人赋予法学家的权威和任其对政府施加的影响,是美国今天防止民主偏离正轨的最坚强壁垒。
2024年又是一个大选年,又将重复一个“多数派暴政”的故事。可悲的是,美国人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将遭受一次“民主强暴”,而且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文/肖志夫,昆仑策研究院特约研究员,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