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树不该有之过

　　昨天看了一期今日说法，很震惊。

　　10日，央视一套今日说法栏目播出了这样一个故事，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剑河县村民老罗，为了维修自家的三层木结构住房，老罗需要上山采伐林木，采伐林木需要办理采伐证，老罗特地去当地森林公安办了个采伐林木的采伐证。当老罗上山准备砍树的时候，遭到他的四个堂兄弟的反对，他们不同意他采伐，说是这片山林是他们几家共同所有的。原来这片山林是80年代他们五家的父辈共同承包种植的。老罗说，他要砍伐的这片林木是他父亲一人种植的。老罗说他父亲告诉他，这片山林是他父亲种植的。那时父亲的兄弟们都觉得那地儿山势太高，不想去那里种树，老罗的父亲就自己去了，所以那些树是他父亲一人种下的，那些树当然属于他家所有。可老罗砍树的时候，老罗的父亲和几个伯父叔父都去世了，这事就有点说不清了。最后由村里出面调解，四个堂兄弟中的三个同意调解意见，一人不同意。几年前老罗的父亲还在的时候，就说要维修房子的，老罗家的房子维修不能再拖了。于是老罗上山砍伐了469棵树木，主要是杉木。但这事被老罗不同意砍伐的那个叔伯兄弟举报了。于是一天早晨，警察便找上门来，说他砍树违法了。老罗拿出了早已办好的采伐证。警察一看说，采伐证过期了，采伐证批准时间是2020年11月13日到2020年12月31日，老罗的采伐证已经过期了半年，超过了时间采伐就涉嫌违法，老罗被森林公安带走了。随后检察院和法院都参与了进来。老罗被认定违法。虽说公检法三家的公安警察检察官法官都很同情老罗，但老罗最终还是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罚款4000元。老罗违法砍伐林木，他需要对他过错承担责任，就是他需要恢复被破坏的山体植被，但是他的几个堂兄弟不同意他在原地种植树苗。根据法律规定，如果不能在原地恢复植被，也可以异地恢复植被，但是，当地绿化率都在百分之七十甚至八九十的水平，基本上没有可供植树的山场。于是，亏得这些办案的检察官和法官富有智慧，他们创新性地想到了一个高招，还可以让老罗认购碳排放权，但是这个事情以前谁也没有做过，老罗砍伐的树木，应该认定需要认购多少碳排放权，他们测算老罗砍伐的树木有一百二三十个立方，老罗争辩说没有那么多。最后办案人员认为老罗需要认购碳排放权20668.8元，老罗最终也认同了这笔处罚款。这笔碳排放款该怎么使用，他们最后认定用于山林维护的好的村民的头上。整个故事基本就是这个梗概。

　　老罗就是一个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农民，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了维修自家的房屋，砍伐了自家所有的几百棵树木，仅仅因为他办的采伐证过期了半年，老罗就被莫名其妙地认定为有罪，最终被严厉处罚，判刑三年，缓刑四年，认罚碳排放权费用20668.8元，罚款4000元。

　　让人完全不能理解的是，这种完全不合道德，不尽情理，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的处罚，所有的办案人员，无论办案的警察，检察官，还是法官，虽说都对老罗表示了同情，但也仅仅只是同情，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在老罗的角度，站在人民利益的角度，质疑问题，指出问题，指出这法律和法治的荒谬。

　　仅仅由于采伐证过期了半年，就对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进行严厉的制裁，判刑三年，缓刑四年，罚款总计多达接近两万五千元之巨。如果说，这就是法治，这就是依法治国，可这种严重违背老百姓的公民权利和利益，严重侵犯老百姓的人身自由，严重挑战中华民族公序良俗，甚至严重干扰国家正常的社会秩序和人民正常的生活秩序的做法，这种典型的缺乏人性的死板的机械执法，典型的机械唯物主义的，分明把老百姓，把自己的人民当成整治和惩处的对象，甚至当成坏分子，当成罪人，当成敌人的做法，这叫什么，难道不是从根本上错误的荒谬的吗？

　　就想问一问中国各路法律大咖，中国那么多的法律工作者，法律专家学者教授，这样明显的不合常理的有严重的问题的法律和法治，这就是你们口含莲花的法治社会和依法治国吗？平心而论，你们难道真的认为老罗就是一个罪犯，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就真的该对他判刑罚款吗？

　　老罗因为采伐证过期了，他可以去补办采伐证延期，但他不懂，他以为他办了采伐证了，所以是没事的。即便老罗他因为采伐证过期了，即便过期采伐真的违法了，这种“违法”，批评教育一下不行吗？难道非要这样对待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把他抓起来，审判他，给他判刑，处罚他吗？

　　对于老罗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说，将近两万五千元，决不是一个小数目，绝对是一笔巨款，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负担啊，需要他多少年的心血付出，他才能够积攒这两万五千元啊。

　　老罗采伐证过期采伐，老罗错了，正确合理一点的做法，就是批评教育一下，然后责成他给采伐了的山体，补种树苗，这是完全可以的，真有必要搞出一个认购碳排放款的处罚吗？至于他的那几个堂叔伯兄弟不同意，我们的为人民服务的公检法同志，难道做做工作，真有那么难吗？再说了，这片砍伐的山体，难道就不需要补栽树苗吗？

　　对于这笔老罗认购的碳排放钱的使用，即便真的最终都用到了当地老百姓的头上，比方说，如果平均分到200个人头上，一个人也不过百元，即便分到20个人的头上，这笔钱对这些人其实也无关紧要，意义不大。但是把这笔罚钱压到一个老实巴交的老罗一个人身上，那可是巨款啊，是完全可能影响到老罗和他的一家人的生活的。你们忍心这样吗？

　　类似老罗这样的事件，什么抓几只蛤蟆判刑，掏个鸟窝，抓几只鸟判刑，捉几条蚯蚓重罚，还有，禁止农民养鸡养猪，禁止农民下河洗衣洗菜等等。诸如此类，这些年全国各地应该不少吧。当今中国所以出现引起老百姓极度不满的，诸如此类的法治问题及其导致的各种社会乱象，根本的原因，在于我们的“依法治国”出现了偏差，我们法律条文过细过滥，过于面面俱到，我们把依法治国搞成了依法（律）条（文）治国。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过于强调了依法治国，却忽视了或者放弃了以德治国，忽视了或放弃了用道德来约束人民的行为。

　　也正是因为依法条治国，我们的法律实践，常常还会因为发条不健全，造成了一些无发条可用，以致执法无据的情况。何况，社会上的事物总是在不断地发展变化的，你再健全的发条，总不可能完全做到适应社会的发展变化的。这就是依法条治国不可避免的弊端。

　　如果我们的依法治国，主要是依据宪法的原则和精神治国，而不是忽视依法律原则和法律精神治国的重要性。我们的法治建设，不可能出现今天这样的种种乱象。就这起案件来说，如果我们的法律只是规定要保护森林和林木，禁止乱砍滥伐，而不是规定，你办了砍伐证，但你的砍伐证过期了，你仍然去砍伐树木，你就违法了，犯罪了，还会出现这样完全让人不能理解的荒唐事吗？如果我们不是用来治民的，而且为人民服务的，像老罗这样的情况，了不起批评教育足够了，根本不需要诉诸法律。老罗虽说认了碳排放罚款，交了罚款，我绝对相信，老罗内心里是不认同的，是不服气的，是有怨气的。而且我相信，中国14亿人当中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老百姓，都不会认同。

　　我们的法律，我们的法治，应该有一个最基本的，起码的原则，那就是，是为了使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更和谐，更美好，是为了使我们的人民更自由，更快乐，更幸福。而不是，决不是搞得人民不满意，搞得社会怨气很重，更不是把人民当成整治的，治理的对象，甚至把人民当成坏分子，当成罪人，当成敌人。这样的法治社会才是得民心顺民意的。

　　2024.7.12

　　【文/宁可抗日死，红歌会网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