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民：南街村是不是社会主义集体经济？

　　今日在公众号上读到了【南街村是“共产主义社区”吗？（下）】（新青年1966新青年19662024年11月15日 20:29山西）一文。文章回顾了南街村的发展历程，介绍了南街村的分配制度，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村内通过物质奖励的方式，激发村民动力，这实在和社会主义集体制靠着工人当家作主的创造活力的精神不沾边。而且，如果个人的福利待遇可以被领导层掌握，又有多少村民敢监督领导，敢质疑领导的决策？”“再者，在全国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资产阶级强大，俩极分化巨大，怎么可能做到‘独善其身’建设‘共产主义小社区’？实质是资本主义式的集体化企业罢了。”

　　南街村集体经济到底是什么性质的集体经济？

　　在这里，我想要把南街村集体经济的性质和南街村所属的企业性质区分开来分析。

　　南街村，作为以村民为主体的、以土地和生产资料公共所有为基础的集体经济，采用主要是按需和按劳相结合的分配方式。这在性质上是社会主义性质的。“村民分配方式是按照各种表现评分，分为一到十星，不同的星数代表不同的福利等级。比如，十星户所有福利免费供应；九星户吃面粉，每公斤就要花0.4元购买，而且医疗费也只按90%报销。”这说明即使是福利分配，也是与村民的表现相联系的。这是就南街村集体而言的性质。

　　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社会主义集体经济决不仅是靠“工人当家作主的创造活力的精神”来发展经济的，而主要是靠物质利益原则来发展经济的。社会主义要实现按劳分配，就是为了在生产成果与个人劳动之间建立紧密联系，从而使每个劳动者都具有生产积极性和管理企业的责任性的。社会主义劳动者的权利要求，表现为劳动所有权，它既包括劳动者凭借劳动投入当家做主的劳权管理权，也包括凭借劳动投入参与生产成果的劳动分配权。

　　南街村集体所属的各个企业按照市场要求，采用资产经营方式。这些企业是按照资产实体的方式运行和发展的。因而这些企业与一般的私营企业、国有企业没有两样，也是建立产权制度，按照资本生产的方式运行和发展。文章谈到“2022年南街村集体产值达22.3亿元，纯利润近2亿。这2亿的利润中，90%以上来源于剥削外来打工人的剩余价值。”但既然是按照市场规则运行，那么，南街村所属企业同样也需要追求盈利最大化，员工待遇以能够保证员工愿意在企业工作为底线，这是产权型企业的一般做法。

　　在文章中作者还谈到：“南街村劳动力为1000多人，去掉这1000人，共有10000余外村打工人，以2021年参保人数计算，还有8000多人未参保，高达80%的打工人企业没有给参加社保。”在这里反映出，一方面南街村村内员工享有村集体提供的高福利，另一方面呢，外来员工社保都没有全交。

　　我们如何看待这种员工之间的利益差别？

　　很显然，虽然都是企业员工，但村内员工与村外员工在身份上还是有区别的：那就是村外员工是雇佣劳动者，而村内员工是主体劳动者。村内员工所以是主体劳动者，是因为这些员工作为南街村村民，他们都是生产资料的公共所有者；而外来员工则是企业的雇佣劳动者，并不具备生产资料公共所有者的身份（他们家中另自己的责任田）。福利待遇上的差别正是这种身份差别的客观反映，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据了解，在分配上南街村坚持“四个倾斜”：一是集体与个人相比，向集体倾斜，不断扩大公共积累，增加福利项目，新办公共福利事业；二是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相比，向脑力劳动倾斜，体现尊重知识和尊重人才；三是外工与内工相比，向外工倾斜，外工是指户籍不在南街村的职工；四是农业工人与企业工人相比，向农业工人倾斜。在收入待遇上，南街村采用了本村员工三分工资收入，七分福利待遇；而外来员工则相反，是七分工资收入，三分福利待遇。而且外来员工达到一定的工龄年限，则会进一步提高福利待遇。这是南街村采用外圆内方的经营方式。从产权企业经营的一般要求看，这些做法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南街村集体经济是社会主义性质的集体经济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存在方式。一方面，它要坚持公有制、按劳分配和共同富裕的基本要求，另一方面以要与市场接轨，在与外界接触层面保留产权制度和资本经营方式。

　　南街村本来就外圆内方的制度结构，作为核心和基础的是以村民为主体、以公有制为基础的集体经济，采用按劳和按需相结合的分配方式，作为社会主义经济实体，按照工本生产方式运行和发展；作为与市场连接的下属企业则采用通常的资本生产方式，实行按资分配，采用资产实体的运行方式。

　　与原有的人民公社体制相比，南街村这个集体由于工业发展，而采用了资产实体的经营方式，这与一个企业另外出资建立新的企业，采用市场接受的产权经营方式并没有什么两样。他是把集体资产当作一个资产个体来实现，但并不因此改变这个集体作为村民的集体经济的性质和特征。在这里，事实上包含着两种关系：就南街村集体而言，村民之间是劳动者相互关系，在按劳分配和按需要分配面前大家是平等的关系；而在下属企业的范围内，则是资本雇佣劳动的关系，按照产权原则运行。

　　【文/钟建民，本文为作者投稿，作者公众号：钟建民的理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