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解放的急先锋”;“党外的布尔什维克”;“文化新军的旗手”;“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这是毛主席对鲁迅先生的高度评价。
1949年7月,新中国建立在即时召开的全国文联代表大会,给代表们发了这样一枚像章。
前为毛主席,后为鲁迅
毛主席之所以推崇鲁迅,一是因为鲁迅的政治的远见:他用显微镜和望远镜观察社会,所以看得远,看得真;二是因为鲁迅的斗争精神:他看清了政治方向,就向着一个目标奋勇地斗争下去,决不中途投降妥协;三是因为鲁迅的牺牲精神:他一点也不畏惧敌人对于他的威胁、利诱与残害,他一点不避锋芒地把钢刀一样的笔刺向他所憎恨的一切。
毛主席对鲁迅先生充满着敬意,称颂“鲁迅在中国的价值,据我看要算是‘中国的第一等圣人’。如果孔夫子是封建社会的圣人,那么鲁迅则是现代中国的圣人。”
鲁迅是20世纪的文化巨人,是现代文学的伟大奠基者,是文学史上的璀璨夺目的丰碑。他在小说、散文、杂文、木刻、现代诗、旧体诗、名著翻译、古籍校勘和现代学术等多个领域都有巨大贡献。
他所创作的小说以深邃的思想、敏锐的触角和犀利的笔锋批判时代黑暗、揭示人性阴暗、反抗社会强权。他所开创的杂文文体像匕首,像投枪,富有现代性、自由性、批判性和战斗性,成为文化革命的武器。他所创作的杂文更是形式多样、变化多端:无情的揭露、愤怒的控诉、尖锐的批判、辛辣的讽刺、机智的幽默,细致的分析、果决的论断、激情的抒发、痛苦的呐喊、亲切的鼓励、热烈的赞颂,如同中国社会、政治、历史、法律、宗教、道德、哲学、文学、艺术乃至文化心理、民性、民情、民俗的百科全书。
1949年7月2日,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在北平召开。图为毛泽东在第一次文代会上。
正因为如此,鲁迅先生的作品被新中国的教育部大量选编进了语文教材。也因此,鲁迅精神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
然而,近年来,有人却在教材中大张旗鼓的“去鲁迅化”:
2007年,北京版的语文教材将鲁迅的文章删掉,继而将金庸的《雪山飞狐》移入课本。
2009年,东南沿海地区宣布将九年义务教育中鲁迅的文章全部删除。
2013年,《风筝》一文被宣布从人教版高中语文书中删除。
那些"去鲁迅化"的所谓的专家、学者给出的理由归纳起来主要有二:
一是鲁迅的文章晦涩难懂——内容深奥、语言枯燥,学生花费很长时间也难以理解文章的中心思想和想要表达的意思,不适合放在中小学课文里面;
二是鲁迅的文章过于犀利,批判性太强,不符合时代发展的需要——鲁迅所处的是旧社会、旧制度,他用文字震颤麻木的劳苦大众奋起抗争,的确具有积极意义,但现在社会的主旋律是和谐稳定,他的文章所传达的价值观念与社会主旋律并不融洽。
首先,鲁迅先生的文章晦涩难懂吗?
鲁迅先生是白话文的开创者,如果说他以白话文写出来的文章都语言枯燥、内容深奥、难以理解,那教材中的文言文和古诗词,是不是得全部去掉呢?
其次,鲁迅先生的文章的确笔锋犀利,具有摧枯拉朽的批判性,但过时吗?
北大教授钱理群曾说:“读鲁迅的文章,能让我们少些肤浅,少些小家子气,少些庸俗,少些丑陋,先生的文章就像一面明亮的镜子,照出你我的真实的内心……"
鲁迅先生的文章具有独立思考的精神,他敢于批判社会的各种弊端,这是任何时代的人们都需要的品德。他的文章就像一面“镜子”,能够直面社会、直面人心,对现实生活有着重要的警醒作用。
可以说,鲁迅先生的文章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那些所谓的专家、学者,之所以把鲁迅先生的文章从教材中删除,恐怕并不是担心中小学生难以理解鲁迅先生的文章,也不是鲁迅先生的文章不符合时代发展的需要,而是害怕中小学生读多了鲁迅先生的文章,对鲁迅思想理解得太深刻,对鲁迅精神把握得太透彻。
因为鲁迅不仅是文学家,还是思想家和革命家。鲁迅思想是始终坚持知识分子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其核心是"立人"。而鲁迅精神,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为民请命;是明辨是非、爱憎分明的批判黑暗;是勇往直前、绝不妥协的反抗强权。
更因为鲁迅先生在其文章中所痛斥、讥讽、怜悯的人物,在一一复活:
孔乙己们复活了。仅以《‘茴’字有四种写法》之类的论文,就能晋级为教授、学者、国学大师;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窃书”了,而是明目地在网络上“窃文”了;不但可以舒坦地“温一碗酒”,而且还能以博导的身份对“伊”来一把潜规则。他们,岂能让鲁迅揭了自己前世的老底。
资本家的乏走狗们复活了。尽管它们披上了精英、专家、教授、学者的外衣,但依然“看到所有的富人都驯良,看到所有的穷人都狂吠”。他们或装神弄鬼地玩弄数字游戏,鼓吹房价与美国接轨、工资与非洲接轨的必然性与合理性;或干脆作了外国人欺诈中国的“乏走狗”,里应外合、巧取豪夺。它们,岂容鲁迅再一次把自己打入水中,遭人们痛打。
赵贵翁、赵七爷、康大叔、红眼阿义、王胡、小D们复活了。有的穿上了警服,有的当上了城管。披上制服的他们兴奋得脸上“横肉块块饱绽”,手执“无形的丈八蛇矛”,合理合法地干起了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勾当。如果姓夏那小子在牢里不规矩,不用再“给他两个嘴巴”,令其“躲猫猫”足矣。他们,干出这些下作的勾当,怎能让鲁迅手执"投枪“来评说。
阿Q们复活了。他们从土古祠搬到了网络,但其振臂一呼的口号,已经不是“老子革命了”,而是“老子民主了”。每天做梦都盼着“白盔白甲”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早一天杀过来,在中国建立民主。因为只要美国的“民主”一到,赵七爷家的钱财、吴妈、秀才老婆乃至未庄的所有女人就都是他们的了。鲁迅偏偏要他们做个被世人嘲讽的冤死鬼,他们,又怎么会容得下鲁迅。
假洋鬼子们复活了。这回干脆入了外籍,成了真洋鬼子。并且假模假式地一窝锋地钻进“爱国大片”的剧组,演起了凛然正气、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他们一边哽咽着颂扬祖国母亲,一边往象征中华文明的青铜大鼎里撒尿的举动,岂不成了鲁迅"匕首"的对象。
祥林嫂、华老栓、闰土们复活了。他们依然情绪稳定、逆来顺受。因为“这人肉的筵宴现在还排着,有许多人还想一直排下去”,如此这般,必须要备足了餐料才行。而那些准备做餐料的人,本来可以闷在铁屋子里一边刷着抖音一边麻木地死去,又岂容鲁迅把他们唤醒,再一次经历烈火焚身的苦痛。
那些“体格茁壮的看客们”复活了。他们兴致勃勃地抱着膀子围观"人命不如狗"、“群殴弱女子”、“唐氏脸插画”、“辱毛辱英烈”等“场面,依旧“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鲁迅太不给人留情面了,那些凡事甘当吃瓜群众的人又如何容得下他。
正因为鲁迅先生笔下的人物在一一复活,或本来就活在那里,鲁迅的存在,使他们感到恐惧、惊慌、卑怯、羞愧,甚至无地自容。所以,他们要么要求"去鲁迅化",要么对“去鲁迅化"保持沉默。
在他们看来,这个社会不需要“投枪和匕首”,而需要赞歌、脂粉和麻药。彻底赶走呐喊着的鲁迅,让人们在娱乐至死中忘却现实的不公和苦痛而渐渐麻木、渐渐变傻。
而一个彻底失去鲁迅精神的时代,最后必将唯有一种声音存在,而唯一存在的那个声音,必定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