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80后,我们对《红楼梦》的了解,一是来自自己阅读的肤浅感受,二是来自当下时兴的红学家们的评论,同时也受到同龄人的影响。
2005年,我正在上大学。那一年,百家讲坛邀请了刘心武讲红楼梦。我没有去听过他是怎么讲的,但同寝室的一位同学认真听了,经常在寝室大讲特讲。他告诉我,要读懂《红楼梦》,要先读刘心武的书,刘心武掌握着解开《红楼梦》的钥匙。秦可卿就是钥匙。
我这位同学对胡适、俞平伯、周汝昌三位大家也钦佩有加。我虽然没有系统看过他们的书,但从高中时爱读的《读者》杂志上、从周围同学那里、尤其从各种出版物上零零散散看过的无数文章中知道,这些人是红学权威。同学的观点,恐怕也和我一样,多半来自这些渠道。
对刘心武的著作,我一度因为没读过而觉得遗憾——这么重要的解读,甚至已经发展出了一门“秦学”,不读不是孤陋寡闻吗?
据刘心武的研究,秦可卿是藏匿在曹家的康熙废太子胤礽的女儿,可我把《红楼梦》和《脂砚斋评石头记》关于秦可卿的部分反复看了几回,也丝毫没有看出刘心武的结论来。于是,我怀疑自己的悟性,更觉得自己理解的《红楼梦》太肤浅。
据说权威的红学家们对高鹗的后四十回评价都很低。受此影响,我至今都没有完整读过后四十回。
曹雪芹对林黛玉和薛宝钗二人到底褒谁贬谁,也是我困惑的问题。从我自己的阅读体会,明显感觉贾宝玉褒林砭薛,那么也应该是作者的意思,可红学家们说,曹雪芹(以及贾宝玉)对林薛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于是我也迷糊了;
我明显感觉贾宝玉对科举制度、封建婚姻、男尊女卑这一套是反感的,贾宝玉这个形象是具有社会进步意义的,可印象中没有什么评论文章去突出这一点。这也让我困惑,为找不到知音苦恼。
再者,《红楼梦》究竟是一部什么主题的小说?就自己能想到的,认为它是一部好看的故事书、封建大家庭的百科全书、高水平的古典文学作品,可经过红学家们的解读以后就丰富多了,例如认为它是曹雪芹的自传、是隐藏清代康雍乾三代重大宫廷斗争的小说、是《金瓶梅》的继续、是自然主义的白描、是平淡无奇的封建大家庭鸡毛蒜皮的故事,甚至还是三角恋故事。
另外,从道教、佛教、色空观念、中医养生、诗词艺术、情场斗争、人际关系、办公室哲学等角度解读《红楼梦》的也不少,可到底是个什么主题,始终盲人摸象,未见令人信服的说法。四大古典文学名著,其余三本都有鲜明的主题,为何为首的《红楼梦》反而主题不明确呢?
过去十几年,我就是在这样看待《红楼梦》并仰视着红学家们,直到偶尔间在旧书摊买到李希凡的《红楼梦评论集》,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年自己被红学家们骗惨了,胡适和他的徒子徒孙们开创的所谓“新红学”,还在毒害青年,而且有扩大之势。
对《红楼梦》的80后、90后读者来说,知道李希凡的人不多。他是1954年对红学权威俞平伯率先发起批评的人。
毛主席在当年10月给中央政治局的“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中写道:
“这是三十多年以来向所谓《红楼梦》研究权威作家的错误观点的第一次认真地开火。作者是两个青年团员……看样子,这个反对在古典文学领域毒害青年三十余年的胡适派资产阶级唯心论的斗争,也许可以开展起来了。事情是两个‘小人物’做起来的,而‘大人物’往往不注意,并往往加以阻拦,他们同资产阶级作家在唯心论方面讲统一战线,甘心作资产阶级的俘虏……”
毛泽东信里提到的“小人物”,就是当时刚从山东大学毕业的李希凡、蓝翎[líng]。这封信开启了前三十年对红楼梦的再评价,也鼓舞着李希凡最后成长为左翼红学界的“大人物”、最重要的评论家。
读了李希凡的书,才知道了以下几点:
1、《红楼梦》这部文学作品之所以伟大,在于它用现实主义的笔法,写了封建大家庭内部的压迫与反抗,写了封建社会统治集团之间相互倾轧,反映了封建社会必然的、不可挽回的衰落趋势。这是它的真正的主题和最伟大之处。
2、胡适开辟新红学的时代背景,是马克思主义逐渐在中国传播、扩大。他是代表资产阶级,去和无产阶级争夺对《红楼梦》的解释权,争夺青年。
同一时期,鲁迅是第一个正确评价了《红楼梦》历史价值的人。毛泽东接续和发展了鲁迅的研究。李希凡所属,是毛泽东思想指导下的无产阶级的、左翼的红学研究,是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分析这部作品,是更科学、更具解释力的方法。
3、新红学派喜欢用索隐、繁琐考据、还原论来充塞对《红楼梦》的解读,看不到、更不愿意看到它揭示的历史趋势,也无法揭示、更不愿意揭示《红楼梦》的政治价值。因此,新红学家对《红楼梦》的评价是不高的。
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大体继承了曹雪芹构思的悲剧结局和矛盾冲突(虽然有不足),特别对薛宝钗、林黛玉、贾宝玉三大主角的续写是相对成功的。相比《红楼梦》诞生后出现的30多本重写或续写,高颚续写的是最好的,能流传下来,也说明得到了读者的认可。
4、新红学派的一些人,誓与后四十回不共戴天,目的是否定《红楼梦》。资产阶级学术权威俞平伯,以及我们80后都熟悉的周汝昌、刘心武,是胡适这一派的继承者。
毛泽东逝世后,镇压在塔下20多年的妖魔鬼怪又出笼了,他们需要新红学来继续抢夺青年。在新的舆论环境下,这一派很吃香。
5、我和我的同学们,就属于被新红学派抢夺过去、毒害多年的青年。什么狗屁秦学,什么狗屁钥匙,无非是从被批臭了的历史垃圾堆里找到的破烂罢了。
照刘心武的方法读下去,永远读不懂《红楼梦》。刘心武是江郎才尽的伤痕作家,因为伤痕作品不如《班主任》出版时的80年代吃香了,所以蹭起了《红楼梦》的流量,手段卑鄙下流,严重偏离文学本身,毒害无穷。
6、贾宝玉是具有初步民主主义思想萌芽的贵族青年,林黛玉、薛宝钗的婚姻悲剧来源于封建大家庭对科举入仕的天然选择。林黛玉是被迫害的弱者、是进步的,薛宝钗是封建制度最理想的卫道士。贾宝玉褒林砭薛是十分明确的,这也是作者的态度。
……
我所读到的《红楼梦评论集》,是1973年出版的。这已经是这本书第三次出版了。前两次出版,第一次是在1957年,第二次是1963年。这一版除了前言、后记及每篇文章附的“校后附记”外,全部文章都写于50年代的大论战期间。
它能出版三次,是对李希凡立场、水平的最好肯定。那是尤其讲究政治正确的年代,不比今天,什么乱七八糟的观点都能写一本书。这本书应该是学习鲁迅、毛泽东对《红楼梦》的研究的最好的材料之一,也是了解无产阶级红学、左翼红学的最好材料之一。
新红学的流毒依旧在扩散,许多人还没有察觉。当下,可以消毒的新出版物恐怕不多,这就更显得这本老书的价值。
青年人要自己看,做爷爷奶奶、做父母的,也有必要让孩子看到,以免被红学家们带到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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