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何人不通共”之12丨1848革命与马克思的佩枪生涯

　　1848年3月19日，柏林的革命者们

　　就在马克思撰写《共产党宣言》的同时，在欧洲主要国家，一场反对现存制度的革命爆发了。爆发的原因倒不是简单地由于革命思想的宣传，而是由于现实的统治秩序发生了问题。1847年，欧洲出现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导致农业歉收。同时在工商业领域也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危机。自然灾害和经济危机搞得很多老百姓饿肚子了。

　　一般情况来说，每当经济生产领域出现问题的时候，政治就会不稳定。因为蛋糕少了，可是做蛋糕的是劳动者，分蛋糕的是统治者。统治者肯定是想给老百姓少分一点蛋糕，自己能多吃一点。搁年成好的时候，老百姓虽然吃到嘴里的少，但好歹还够吃，可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蛋糕就小了，这时候统治者要是有点胸怀，或者更准确地说要是有点儿脑子，他就知道给老百姓多给点儿，如中国古代的开仓放粮搭粥棚，老百姓觉得日子能过得去，自然就会安分点。

　　但是，不好意思，当欧洲的历史老人溜达到1847年的时候，碰到的欧洲各国统治者，都正好没什么脑子，也没什么胸怀。他们并不打算给泥腿子们多一点儿蛋糕，只顾自己吃饱喝好。于是，老百姓一看活不下去了，就打算拾起榔头跟肉食者们干。于是在1848年左右，欧洲多个国家爆发了革命运动。

　　法国巴黎二月革命

　　1月12日，西西里爆发革命，2月23日，法国巴黎的革命群众唱着《马赛曲》冲进王宫，国王路易·飞利浦逃往英国，法国资产阶级成立了临时政府。3月7日柏林，3月13日到达奥地利的维也纳，3月15日匈牙利爆发革命。整个欧洲大地，到处都是革命的烽烟，革命的星星之火，眼看就要燎原了。

　　席卷整个欧洲的革命让各国封建政府都很害怕，马克思所居住地的比利时政府，也担心他在比利时煽动革命，于是3月14日，比利时政府把马克思驱逐出境。被赶出比利时，马克思一时走投无路。

　　这时法兰西第二共和国临时政府的一名官员邀请他去了巴黎，请注意，这时候的资产阶级是把马克思作为反封建的盟友的。

　　定居巴黎后。马克思开始把主要工作用来指导德国革命。因为法国的2月革命传到德国后，德国也迅速发生了革命。3月初，柏林的民主主义者开始举行了一系列有工人、手工业者、学生参加的大规模集会，要求废除封建等级特权、一切公民在政治上平等等这些反对封建专制统治的政治诉求。3月16日，德国的封建专制政府悍然出动军警镇压革命群众，导致军队和群众发生流血冲突。3月18日柏林的群众包围了王宫，要求把军队撤出柏林，国王腓特烈·威廉四世拒绝了这个要求，下令军队射击示威群众。被激怒人民立刻以武装起义反抗政府挑衅。经过人民激烈的战斗，起义规模越来越大，国王被迫下令撤出在柏林的军队，召开国民议会，改组政府，释放政治犯。国王腓特烈·威廉四世任命资产阶级首领康普豪森组成内阁。

　　这场革命是由资产阶级政治家领导的，无产阶级也有很多参与者，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时共产主义者同盟内部出现了两种意见，激进派要求趁着保皇派和资产阶级根基未稳，一举干掉国王和资产阶级，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保守派则追随资产阶级准备实行议会式民主。马克思、恩格斯分析革命之后的形势指出，革命的胜利主要是由无产阶级通过流血牺牲取得的，但是胜利之后，革命成果被资产阶级把持，资产阶级在国民议会中排斥无产阶级的代表。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在当前处于次要地位。当前的主要政治矛盾是要肃清德国的封建势力，因此需要联合资产阶级建立民主共和国，所以马克思和恩格斯在3月29日发表了《共产党在德国的要求》这一政治声明，在这份声明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在德国，当资产阶级还采取革命行动的时候，共产党行动上要就和他一起去反对君主专制，同时在思想上也要批判资产阶级。

　　4月6日，马克思和年轻的政论家恩斯特·德郎克一起离开巴黎，回到祖国。回国后，他们在科伦成立了共产主义同盟活动中心，并筹办了宣传革命的报纸。6月1日，马克思主办的《新莱茵报》出版，在第一期刊物中，马克思批评了资产阶级政府的摇摆不定。《新莱茵报》在革命期间不断出版，写出各种文章，领导革命，坚定宣传反封建主张。

　　但是，马克思虽然想联合资产阶级，当时的资产阶级并不支持马克思，因为他们觉得马克思领导的无产阶级政党是他们的主要敌人。这种矛盾一开始还比较缓和，但是很快出现了问题。

　　矛盾首先出现在法国，法国二月革命后，工人们发现资产阶级不但没有兑现他们承诺的自由人权的价值，反而更加残酷地剥削工人，日子过得还不如以前。但是，法国的资本家没想到，经过资产阶级革命的训练，工人阶级已经有了强烈的民主意识，于是6月23日巴黎工人又举行了反对资产阶级的起义。当时在整个欧洲，只有马克思主编的《新莱茵报》支持工人革命。6月29日，经过6天激烈的巷战之后，工人起义被镇压，1.1万人被枪杀。马克思和恩格斯强烈谴责了法国资产阶级。经过巴黎六月革命，证明马克思一开始主张的联合资产阶级共同反封建的思想并不正确，他开始主张立刻进行反对资产阶级的革命，这一点对我们研究他以后的思想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法国的革命失败后，德国的革命也接着失败了。1849年3月28日德国资产阶级宪法并没有像马克思要求的那样贯彻反封建民主原则，而是继续保留了君主制，顺便说一句，今天的西方资产阶级政客经常指责中国执政党不民主，但其实，他们自己反对封建专制的斗争从来是不彻底。这一点你看看西方各国至今保留的王室就知道了。

　　没有铲除君主制，于是德国人民再次起义，马克思的《莱茵报》成为起义的中坚力量，马克思本人佩戴上了手枪，编辑部也配有8支步枪。但是德国的这次起义最终被镇压，革命彻底失败了。有马克思和恩格斯参与的这场民主革命彻底失败，甚至就连法国的资产阶级民主政府，也在1851年12月2日被推翻，拿破仑的侄子路易·波拿巴通过政变解散了立法议会和国民议会，恢复帝制。

　　这样，马克思参与的和事实上领导的欧洲反封建革命彻底失败了。

　　镇压革命之后，资产阶级自然要找马克思算账，于是1849年5月19日，《新莱茵报》被查封，马克思被德国资产阶政府驱逐出境，8月24日，马克思来到伦敦，开始了长达20年的流亡生涯。

　　今天，我们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研究更多的把马克思是作为一个学者看的，对于马克思的这段最终归于失败的革命经历讲的不多。我们的“天下何人不通共”系列通过研究马克思领导的这场革命，可以看出马克思不仅是一个卓越的思想家，还是一个革命领导人，他在革命中采用了对资产阶级既联合又斗争的策略。但是，由于资产阶级的反动本质，这次联合失败了。联合的失败，导致革命的失败，所以这次革命的主要问题，就出在马克思等人制定的对资产阶级的政策上。

　　在近代史上，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组织。如何在反对封建主义的过程中对待资产阶级，是一个具有普遍性的问题。列宁在俄国的二月革命中曾经联合了资产阶级，我们的革命也在1924年通过第一次国共合作以及1937年第二次国共合作联合资产阶级，但是和马克思的命运一样，无论是马克思那个时候，还是之后的列宁和中国共产党对资产阶级的联合，在这长达一个世纪的世界无产阶级运动实践中，最终都以资产阶级背叛革命导致无产阶级革命的失败，这一点，恐怕值得后来的革命者要不断地研究。

　　革命失败后的马克思，流亡到了伦敦，在那里，他进行了长达20年的经济学研究，写就了旷世巨著《资本论》。（策划：正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