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中国五胡入华与欧洲蛮族入侵却是两种结果 - 历史

　　公元300—600年间，中国与罗马再次面临相似的历史境遇，同时面临中央政权衰落，同时遭遇周边族群大规模冲击。相似的历史轨迹却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以下是潘岳为《中国五胡入华与欧洲蛮族入侵》一书作序的一段：

　　【在中国，是匈奴、鲜卑、羯、氐、羌五大胡人族群纷纷南下，建起了众多政权。在罗马，是西哥特、东哥特、汪达尔、勃艮第、法兰克、伦巴第等日耳曼部落潮水般地一波波入侵，建起了一个个“蛮族王国”(barbarian kingdoms)。

　　中国五胡十多个政权中，先有氐族的前秦，后有拓跋鲜卑的北魏统一了整个北方，虽屡经纷争与分裂，最后还是实现了内部整合，并融合了曾经代表正统的南朝，继承了秦汉中央集权超大规模国家形态，奠基了融合胡汉的隋唐大一统王朝。

　　欧洲各大蛮族王国几百年征伐中，尽管有个别王国如法兰克曾一度实现了西欧基本统一，最有希望继承西罗马帝国衣钵。但由于内在分治的逻辑，最终还是分裂成一个个封建国家，全靠“普世教会”作为精神统一的力量勉力维系】

　　为什么相似的历史轨迹却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

　　应该把这种对比放在更大的时空坐标下进行。我们对照看欧洲和中国的文明地理版图：中国文明和文化的发展主要集中在胡焕庸线附近及以东地区，因此他的文明地理版图呈现南北纵向，而欧洲的文明地理版图呈现东西横向。这种不同是否影响了各自的文明和文化发展？我的回答是肯定的，虽然不是终极原因，他背后还有更底层的解释，还有原因的原因，可以更深一层挖掘，单就这个层面我以为是站得住脚的。

　　我们再延伸时间，不必局限于公元300—600年间，比如可以向前延长一万年、七千年、五千年、三千年这四个时间节点：在五千年以前，欧亚大陆低维度地区的文明和文化发展普遍高于北方地区，南方地区的文明萌芽普遍早于北方；前五千年至前三千年，似乎来了个转换，北方地区的文明逐渐胜出，赶上和超越低维度地区；三千年以来，北方地区的文明发展程度普遍高于南方地区。

　　在更大的时空坐标下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欧亚大陆包括环地中海北非在内，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的。在这个结论推导下，北方更容易向南方取得控制统一，南北纵向比东西横向更容易形成统一帝国。

　　这就是对这个问题的解释，当然不是终极的，他背后还有更底层的解释，还有原因的原因，可以更深一层挖掘，单就这个层面我以为是站得住脚的。比如喜克索人对埃及的征服，加喜特人对巴比伦的征服，埃兰人对伊朗高原的征服，雅利安人对印度河流域的征服，夏商周三代和秦汉以来对胡焕庸线以东地区的统一，等等这些无不验证这个解释，无论是拿中国的例子还是西方的，都遵从相似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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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观三千年以来世界历史，南北纵向比东西横向更容易形成统一帝国，在这样大前提下就很容易解释，公元300—600年间，中国与罗马再次面临相似的历史境遇，却又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

　　当然这不是终极的，他背后还有更底层的解释，还有原因的原因，可以更深一层挖掘，单就这个层面我以为是可以的。关于这个问题解释的解释、原因的原因，用恒河之沙去比喻，也许不显夸张；甚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亦可能比提出“神”和“上帝”究竟存不存在的还多，尽管如此，人们仍然乐此不疲，我今天也来一试――事实上这是个比“神”和“上帝”更形而上的问题。

　　今天我为何对这个问题发生兴趣？

　　其实从来就有这个兴趣，不过从不敢涉足，做一粒恒河之沙也不容易。这两天连续发表了两篇：

　　１、《欧亚大陆低维度地区普遍呈现“印度化”，宋元后的中国也呈这样的趋势――“观网”一篇文章引出的思考兼评吴晓波现象》

　　http://www.szhgh.com/Article/opinion/zatan/202107/274163.html

　　２、《不辨东与西，难识马与孔》

　　http://www.szhgh.com/Article/opinion/zatan/202107/274683.html

　　忽然觉得对这个问题发表见解增加了一份底气。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古今中外皆然，何以中国大势趋向统一而欧洲大势趋向分治？全都在博士买驴三纸无驴！不在更大的时空坐标下审视文明的地理版图，怎能得出正确解答？马克思主义是欧洲文明的产物，不将欧洲文明与中国文明做整体比较，而是单独抽出其中一块进行比，这个结果又有多少正确性呢？于是我撰写以上两篇，提出了思考。今天这篇恰好是建立在以上两篇结论之上，比突愕的提出要顺畅多了。

　　临搁笔忽然发觉“五胡入华”而非“五胡乱华”，我打字是自动的，不仔细的话全都“五胡乱华”了，好险！不知从何开始，不再用“五胡乱华”而是“北方游牧民族内迁”，看似柔和多了。其实真要查家谱，甚至去医院验血，恐怕一大半是这些“乱党”的后裔。想当时公元300—600年间，匈奴、鲜卑、羯、氐、羌其中某族人口数不及汉族，但合计总数远远超过汉族，那是整个北方的情况；事实上夏商周“三代”本来就是民族融合产物，汉族的直接族源之一西周，他也来自“白狄”，也是“乱党”分子――商人眼里正儿八经的“乱党”。追溯几千年，欧亚大陆有许多盘根错节，从这儿开始，也许更能看清我们今天反而看不清的事情。

　　这也是我经常表达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