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崇吉：我党我军“红色基因”的经典再现——革命传统影片《陈毅市长》赏析

　　我党我军“红色基因”的经典再现

　　革命传统影片《陈毅市长》赏析

　　巩崇吉

　　1949年5月，我英勇的人民解放军雷霆出击，一举围歼国民党上海守敌，5月27日，大上海获得解放。旋即，我军高级将领陈毅同志，奉命以上海市人民政府市长、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的身份，率部接管这座超大城市。革命传统影片《陈毅市长》，聚焦陈毅同志从上海解放主政一方，到1950年“国庆”惜别上海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系统而全面地反映了陈毅同志模范践行我党我军优良传统与作风的精神境界，堪称“红色基因”全景式的艺术再现。

　　丹阳整训：给上海人民以“见面礼”

　　根据党中央的决策部署，陈毅所部进驻上海前，先在江苏丹阳进行整训，影片序幕由此拉开。陈毅同志在整训讲话中，严厉批评了个别指战员违反群众纪律的两件“小事”，告诫全体官兵以此为戒，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进入上海后，“从军长到战士，不入民宅不扰民，天当房，地当床，全部睡在大马路上。这就是我们送给上海人民的‘见面礼’。”他风趣地说：“我们是野战军，可野战军‘野不得’，要讲文明，讲礼貌，”树立文明之师的形象。他要求全体官兵戒骄戒躁，努力学习城市管理和经济建设知识，努力适应新形势、新任务、新挑战。陈毅同志振聋发瞆的讲话，创造性地贯彻了毛泽东主席“两个务必”重要思想，形成全体官兵的强大共识。接着是陈毅俯瞰大上海的特写镜头，伴以浓郁的“川腔”旁白：“帝国主义反动派早就扬言，上海是个大染缸，要叫我们红的进去，黑的出来。我倒要叫他们看看，究竟是上海把我们染黑了，还是我们把上海染成红彤彤的……”信心满满迎接时代“大考”。

　　接管仪式：开诚布公“化敌为友”

　　具有化时代意义的上海接管仪式，庄重而威严，简朴而高效。画面中，陈毅同志和他的助手们正襟危坐，召见原国民党上海市代理市长夏灏及留守人员。双方开门见山的对话，尽显“没有硝烟的战场”特质：

　　陈毅：我是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上海市人民政府市长陈毅。现在我郑重宣布，从即日起，正式接管国民党上海市政府。

　　夏灏：我代表国民党上海市政府各级留守人员，向贵军贵政府投诚。陈毅：中国人民解放军《约法八章》，看过了没有？

　　夏灏：都已拜读。

　　陈毅：执行得如何？

　　夏灏：条条照办。

　　陈毅：是否属实？

　　夏灏：句句属实。

　　陈毅：若有不实？

　　夏灏：愿受惩处。

　　陈毅：好，我们今天就算是认识了。夏灏先生，交个朋友哟（主动握手）。

　　至此，唇枪舌剑的气氛大为缓和。陈毅开诚布公表明态度：“你们没有跟着蒋介石逃到台湾去，而是向人民政府投诚，我们热烈欢迎。从现在起，只要诸位遵守人民政府法令，我们之间就不再是敌人，而是朋友了。人民政府热诚希望和在座的诸位进行合作。夏灏先生，你是否愿意，你是代理市长嘛。”夏灏诚惶诚恐：“我这个市长只代理了4天。”陈毅谈笑风生：“你比我强，我今天才第一天当市长嘛！”幽默话语引来轻松笑声。陈毅进一步展开话题：“市政建设方面，希望夏先生不吝赐教。”夏灏愧不敢当：“不不不，我原来只是一个工务局局长，一向是搞工程技术的。”陈毅说：“这就更好！我们非常需要技术专家。你不是有一份上海城市建设规划吗？吴国桢（原国民党上海市长）把你的规划视如废纸。人民政府要认真研究，使这份规划能有它的用武之地。”夏灏闻言喜出望外，众留守人员也由此看到新生活的曙光。

　　短短几分钟镜头，高度凝炼地反映了党和人民政府为了加快建设新上海，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及海纳百川的政策感召力。

　　登门赴宴：政策的坚定性与策略的灵活性

　　浴火重生的新上海，经济凋敝，百废待兴。尽快恢复生产，“让商店开门，让工厂冒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要务。而一些资本家，由于长期受国民党“洗脑”，对我党政策了解甚少，消极观望；另一方面，身披硝烟刚刚转入经济建设领域的我方有关军政人员，在与资本家的接触中，惟恐违反政策与纪律，工作放不开手脚。

　　影片中，“国华纱厂”厂长傅一乐，致电上海市工业局长顾充，请他“赴家宴”，意在摸清我党经济政策的“底牌”。顾充婉言相拒，“不敢越雷池一步”。陈毅得知后，带领顾充登门赴宴，就此展开争论：

　　顾充：陈老总，咱们真的要在资本家的府上吃饭？

　　陈毅：你不敢来，我带你来，你怕个啥子嘛？

　　顾充：资本家的饭，你吃，我可不敢吃。

　　陈毅：你不吃，嘿嘿……我吃双份。

　　顾充：老总，你就不怕受资产阶级的影响？

　　陈毅：身为共产党的干部，只怕资本家影响我们，为什么我们就不会影响资本家呢？

　　顾充：你到这儿来是做他们的工作？

　　陈毅：不不不，做他们的工作是你的事，你是工业局长嘛，我只管吃饭……

　　见到傅一乐，陈毅连声抱怨对方“不够朋友。请吃饭只请他（指顾充）不请我。请他他不一定来，请我我一定会来，就是不请我不是也来了吗？”傅一乐大喜过望，热情接待。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党的经济政策，人民政府全力支持和帮助工厂开工的鲜明态度深入人心，为恢复生产埋下伏笔。

　　这组镜头，深刻反映了政策的坚定性和策略的灵活性，彰显了陈毅同志勇于担当，甘为部属搭平台作后盾，大刀阔斧开展工作的施政风格和“出淤泥而不染”的坚定自信。

　　买药亲历：“支持你就是支持国营商店”

　　解放初期，刚刚萌芽的国营经济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十分脆弱而珍贵。影片中，陈毅带着秘书小朱微服私访，来到一家国营商（药）店前，详细询问药品的名称、价格、用途，并说要买药。年轻的女营业员十分高兴，手脚麻利地拿药，“噼哩叭啦”打起算盘算好账，让陈毅付钱。陈毅哈哈大笑：“我没得病，买啥子药么？”女营业员听后十分委曲，抱怨道：“一笔生意没做，不支持还来捉弄人！”陈毅深受触动，对秘书小朱说：“上海市第一家国营药店，第一天开门，一笔生意都没做，难怪人家冒火。”于是打算真的买药。可他囊中羞涩，只好向小朱借了钱，转来放到柜台上，说：“小同志，买药！就这些钱，买完为止。支持你就是支持国营药店！”营业员脸上立马“阴转晴”，为他选好几样常用药。买完药，陈毅关切地问道：“小同志，你想过没有，上海那么多商店，为什么还要开一家国营商店呢？”接着自问自答：“意义大得很。对恢复生产，对繁荣经济，对改造私营商业的旧作风，都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哩！”女营业员兴奋地说：“你说的，怎么和我们经理说的一模一样？”陈毅快人快语：“可能是你们经理，从我这里‘批发’了去的。”一番妙语令人如坐春风。

　　夜访化学家：从吃“闭门羹”到促膝深谈

　　沉沉夜幕中，陈毅来到化学家齐仰之寓所前，按响门铃，自报姓名。这位埋首书斋的化学家，一脸不情愿地开门纳客，指着墙上“闲谈不超过三分钟”的横幅说：“你陈市长也不例外。”陈毅落座后主动搭讪，对方爱搭不理，只管看他的书。陈毅使出“激将法”：“齐先生是海内外闻名的化学专家。可有一门化学，齐先生一窃不通。” 这下对方坐不住了，洗耳恭听以探究竟。陈毅说：“这门‘化学’，就是把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变化成为民主、自由、繁荣、富强的新中国，这就是我们共产党人的‘化学’——‘社会变化之学’”。齐仰之不为所动：“这与我何干？”陈毅道：“此言差矣。想当初齐先生学成归国，雄心勃勃，一心想为中国医药化学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可国民党政府腐败无能，以至于齐先生英雄无用武之地。眼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们要建设自己的医学工业，这不正是你齐先生实现多年梦想，大有作为之时吗？”一番话醍醐灌顶，齐仰之连忙追问：“不知有何具体计划？”陈毅直奔主题：“具体计划就是在上海建立中国第一个“盘尼西林”厂，请齐先生主持筹建。”齐仰之神情振奋，为先前的失礼致歉：“我这个旧知识分子身上，还有不少‘酸性’呢。”陈毅接过话题：“我身上倒有一些‘碱性’”，他拿起桌上装有酸、碱液体的两个试管倒在一起，“我们加在一起，不就‘酸碱中和’了吗？”齐仰之大加赞叹：“妙妙妙！真不愧是共产党的‘化学家’”。陈毅道：“我哪里是什么‘化学家’，我只是个‘催化剂’。”就这样，原本“不问政治”的化学家，与陈毅促滕深谈聆听教诲，激情勃发投身时代大潮。

　　“翁婿之争”：清官巧断家务事

　　陈毅的岳父张大爷一度住在他家。为了减轻国家负担，陈毅和夫人张茜动员张大爷回老家去。老人一时想不通，抱怨“乘龙快婿无情无义。”还声言“马上就走，住到大马路上，让大家看看市长大人是如何对待岳父的。”陈毅以“归谬法”打开话题：

　　陈毅：老人家，我来问你，你是喜欢共产党呢还是国民党？

　　张大爷：（气鼓鼓地）国民党腐败，谁会喜欢它！

　　陈毅：怎么个腐败？

　　张大爷：任人唯亲。

　　陈毅：对！

　　张大爷：裙带关系。

　　陈毅：对！

　　张大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完全正确！陈毅话锋一转：那么你老人家，喜不喜欢共产党也这个样子？喜不喜欢你的女婿也这个样子呢？

　　张大爷一时语塞。陈毅哈哈大笑：“怎么样，没得话说了吧。” 他声平气和继续说：“共产党就是不能搞这套名堂哩。你当初到新四军来，不是为了谋好处，不是为了找个共产党大官当女婿，以后好养老，而是为了对革命做出贡献。如今革命胜利了，你老人家应该继续对革命做出贡献。你支持女婿保持共产党廉洁无私的作风，就是对革命做贡献哩。”老人家打开了心结，愉快地说：“我想通了，明天就走。”陈毅说：“好！明天一早，我和张茜送你老人家去火车站。”老人连声道：“不必了，不耽误你们的公事，也是对革命做贡献呢……”。

　　重温陈毅同志这段“家务事”，胜似空喊多少廉政口号！

　　批评童军长：“怒目金刚”与“低眉菩萨”

　　1950年2月6日，国民党对上海的轰炸，让刚刚转机的经济建设遭受重创。而在这场轰炸中，军长童大威麻痹轻敌，严重失职。陈毅召见童军长，劈头盖脸斥责道：“我且问你，你有几个脑壳？8门高射炮6门不响，这高射炮是白养的呀！”童军长嗫嚅着辩解：“武器装备出了故障。”陈毅连珠炮式的说：“故障？我看是你脑壳出了故障。你以为上海解放了，就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你可晓得，由于你的失职，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我看你，足够枪毙的资格了。”

　　谈话之际，陈毅突然接到“华东局”的电话，陈毅令童军长暂避。通话中，观众虽然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仅通过陈毅对着话筒时断时续的“独角戏”，不难听出陈毅勇于担责、保护下属的良苦用心：“我正在找他谈话呢……那么，这是华东局的意见了？要问我呀，我不同意！这件事后果严重，他是要负责任哩。可童大威是员虎将啊，从土地革命到解放上海，都立过大功。再说，我是他的上级，我也有责任呢，不能全怪下边……可以嘛，我向军委负责，我向军委检讨。”此时，正在另一房间“面壁思过”的童军长闻言，早已泪如雨下。等接完电话，童军长对自己的错误痛心疾首，表示要深刻检查，接受处分，加强训练将功补过。

　　什么叫批评教育为主，什么叫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影片为人们留下了深刻启示。

　　“刀刃向内”：有错必纠胸怀坦荡

　　影片中，上海市政府秘书长周放曙与陈毅有一段对话：

　　周放曙：老总，昨天晚上你对新闻处魏副处长发火了吧？

　　陈毅：他把敌机‘二·六’轰炸的命中目标都写到报纸上，严重泄密，我能不发火？

　　周放曙：火发得大不大？

　　陈毅：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要么不发火，要么火光冲天。

　　周放曙：你把人家吓坏了，昨天一夜没睡好，今天早上把辞职报告都写好，交到我这儿了。

　　陈毅：这个同志，面做的、泥捏的？太娇气了嘛，自己同志连一点批评都受不了。

　　周放曙：人家不是党员，是党外人士。

　　陈毅：（惊问）他是非党干部呀？不好不好，大事不好。他在哪里？我要向人家当面道歉。

　　见到魏副处长，陈毅深鞠一躬致歉：“昨天我对你态度粗暴，太伤人了。我对你不起。”魏副处长连声说：“不不不，陈市长，主要是我的错。”并表示收回辞职报告，接受教训，努力做好今后的工作。

　　陈毅不慎“走火”后鞠躬道歉，丝毫无损于他的高大形象，反倒更加令人肃然起敬。这对于那些以为开展自我批评就会“失身份丢面子”的错误认识，无疑是一副难能可贵的“清醒剂”。

　　报告签发：“报喜不报忧，不是真共产党”

　　敌机“二·六”轰炸后，本来就已严峻的经济形势雪上加霜。工业局长顾充送来调查报告。陈毅看后惊问：“情况这么严重？我看这份报告可以呈报中央。”顾充说：“可有人反对上报。”陈毅问：“为什么？”顾充回答：“他们认为形势大好。”陈毅若有所思：“我真不明白，我们有些同志就好像和尚念经一样，不论出现多么严重的局面，都是形势大好。好像我们共产党就不会有形势不好的时候。这是睁眼说瞎话，要不得！”顾充说：“他们认为，说形势不好就是‘右倾’。” 陈毅听罢不为所动，边果断地签发报告边说：“我就不怕人家说我是‘右倾’，这份报告呈送中央。报喜不报忧，不是真共产党！”

　　“实事求是”是党的思想路线，可说起来容易，真正做到是需要胆识和勇气的。“报喜不报忧，不是真共产党！”陈毅同志的告诫一针见血，振聋发聩，理当铭记毋忘，警钟常鸣。

　　特殊“年夜饭”：一碗豆渣饱含人生况味

　　民族资产阶级的动摇性、逐利性，一遇风吹草动便暴露无遗。“二·六”轰炸后，资本家傅一乐，暗地里抽逃资金投向香港，造成纺织业难以为继和严重拖欠工人工资，劳资关系空前紧张。

　　大年除夕夜，工人徐根荣和金海好不容易弄到一盆豆腐渣，正准备享用“年夜饭”。陈毅身披雪花，推门走进破败的小屋说：“徐根荣同志，我来给你们拜个早年。”徐根荣喜上眉梢：“陈市长快请坐。”陈毅说：“我还带来个朋友，不晓得你们欢迎不欢迎。”傅一乐跟着走了进来，徐根荣怒目相向：“原来是你？”陈毅说：“他也是来给你们拜年的嘛，傅先生，你拜年呢。”傅一乐尴尬地一拱手：“恭喜发财！不不不，恭贺新禧！”徐根荣和金海梗着脖子不予理睬。陈毅说：“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傅先生诚心诚意来拜年，你们一不回拜，二不请坐，三无笑脸。他是我的朋友，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傅先生，我们走走走。”徐根荣连忙挽留，并让金海去买点花生瓜子招待陈市长。陈毅说：“要什么招待，好了好了，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你们过的什么日子，我是晓得的。”陈毅在小屋里四处察看，发现那盆豆渣，惊问：“这就是你们的年夜饭？……我这个市长对你们不起！你不是说没有什么好招待吗，就招待我们吃豆渣。傅先生，你也来一碗。”他边吃边问：“傅先生，味道咋样？”傅一乐敷衍道：“还好，还好。”陈毅不悦地放下筷子：“还好？我看就不好！傅先生，你曾经请我吃过一顿饭。今天工人也请我吃了一顿饭，两顿饭的味道可是大不一样啊。”傅一乐触景生情：“真没想到，工人师傅的生活这样贫苦。”陈毅说：“是啊。工人同志到府上催发工资，也是迫不得已。你发展生产有困难，我这个当市长的也有困难哩。为了解决当前的困难，中央决定，要调整工商业政策，延长缴税和交公债的期限。增加贷款，再助工商界一臂之力。”傅一乐面带愧色表态：“陈市长，政府对我们真是仁至义尽。我一定追回抽逃的资金，恢复生产，发放工人的工资。”

　　一碗豆渣饱含人生况味。陈毅同志对工人阶级的深厚感情，对资本家的团结、斗争、教育与改造，历历在目感人至深。

　　“比伤疤”：刚柔并济旁敲侧击

　　影片中，师长彭一虎向陈毅伸手“要官”，二人对话如下：

　　彭师长：这次军区干部调动，为什么安排老胡当军长，我就不能当，我哪一点比不上老胡？他三四年才参加革命，我三二年就当了红军。他三五年入的党，我是三三年。在新四军，我是副军长，他是我的下级。淮海战役，我是师长，他也不过是个副师长嘛。

　　陈毅：了不起，了不起，你是大大的功臣。

　　彭师长：你别挖苦人，我讲的是事实。

　　陈毅：对！桩桩件件都是事实。不过，还有漏掉的，我来给你补充。解放上海，你立了一大功，前两天配合公安机关破获了个特务集团。又立了一大功。总而言之，你的功劳不小。可惜啊，党和人民有眼无珠，亏待了你。罪过呀罪过，不公道呀不公道。

　　彭师长：我没说党和人民，我只是拿我跟老胡比。就是身上的伤疤也比他多几块。

　　陈毅：（拍案而起）你住口！伤疤？你给我站起来，把褂子脱掉，数数看有几块伤疤……

　　陈毅转身喊来韩管理员，让他也脱掉上衣。亲自数起他身上的伤痕，数完说道：“小的不算，光是大的就十块。比你彭师长全身还多哩。”接着意味深长地问道：“老韩，你哪一年参加革命？哪一年入党？老韩：“三零年参加革命，三一年入党。”陈毅：“那么现在，你担任一个什么领导啊，当了一个什么大官啊？”老韩：“陈老总，你又不是不知道，管理员嘛。”陈毅：“（故作吃惊）什么什么，三零年参加革命，三一年入党，身上还有那么多伤疤，就当一个小小的管理员？”老韩：“这有什么不好？参加革命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胜利，光想多打几个胜利，多消灭几个敌人，什么时候想过当官呀？”

　　眼前的一幕令彭师长无地自容，他请求说：“老总，让我穿上衣服吧。”陈毅：“不要穿啦，明天就这个样子到南京路到外滩转它一圈，让上海六百万人都来欣赏一下你的伤疤，那才光荣呢。”彭师长十分愧疚：“我……”陈毅：“我看你是变了，让上海这个大染缸染得你变黑了。居功自傲，向党伸手，我真为你害臊！你就不想一想，你的功劳是哪里来的，没有广大战士流血牺牲，你能当上你那个师长？”。

　　一番批评刚柔并济，旁敲侧击，令彭师长心悦诚服，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影片中多处涉及到批评与自我批评，党的这一“传家宝”，处处闪烁着触及心灵的思想光芒。

　　国庆晚会：“颂声盈耳”中的反思与展望

　　影片结尾处，国庆文艺晚会正在上演。陈毅独自走出剧场，秘书长周放曙跟来问道：“老总，你怎么不看节目了？陈毅不悦道：“你演节目就演节目，干啥子提到我嘛？还唱什么‘陈毅市长真英明呀真呀真英明’，我就在台下面对面坐着，你说难过不难过？”

　　这时，陈毅接到中央打来的电话，原来是安排他奔赴新的岗位。一年多来，上海生产全面恢复，人民生活和社会经济初步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局面。陈毅同志却要“功成身退”，心中的波澜可想而知。

　　接罢电话，陈毅对周放曙说：“周秘书长，我这个市长不当了。指挥不灵了，人家不听我的。”周放曙惊问：“谁不听你的？”陈毅：“不是别人，正是阁下你！”这时，耳边传来上海交响乐团演奏的《英雄交响曲》。陈毅说：“我来问你，上海交响乐团的房子怎么还没有解决？”周放曙：“噢……想起来了，你交代过，可确实有困难。”陈毅：“为什么你的房子、我的房子没有困难，人家的房子就有困难？”周放曙略加思索：“那好，我想办法尽快解决。”陈毅：“什么时候？”周放曙：“一个月。”陈毅：“不行不行，一个月太长了，就明天。”周放曙十分为难：“明天？”陈毅：“对，就明天。上海交响乐团是中国惟一的一家交响乐团，在国际上都很有名气咧！为什么就不能为他们改善一下工作条件？”周放曙答应照办，陈毅高兴地说：“这才像个办实事的样子哩！”周放曙：“你拿不当市长吓我，我能不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吗？”陈毅：“不是吓你，我这个市长真的不当了”，接着说出原委。听说老首长既将走上新岗位，周放曙颇感突然而又十分不舍。

　　这一细节不仅体现了党对文艺工作的重视与关怀，也表明那时党的高级领导调动，没有什么前呼后拥，迎来送往，完全是“站好最后一班岗，打起背包就出发”的节奏。安排完工作，陈毅独自走到临街窗前，俯瞰夜幕下的大上海，一段旁白道出了他的万千思绪：“来上海工作一年多，已经有人对我唱颂歌了，真叫人诚惶诚恐。也有人说我在上海的工作‘右倾’……究竟如何，千秋功罪，自由人民评说！”影片由此落下帷幕。

　　这部由上海电影制片厂、上海市人民剧院联袂奉献的红色经典，成功地塑造出陈毅等一系列个性鲜明、光彩照人的银幕形象。党和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与作风，党与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的血肉联系……历历如昨发人深思。“红色基因”的传承与创新，必将化为奋进新时代、共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磅薄伟力！

　　【文/巩崇吉，山西省作协会员，毕业于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哲学系；本文为作者向红歌会网原创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