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解放战争的闽中之骁(1945.9-1949.8)
经过八年抗战,全国人民渴望休养生息,重建家园。蒋介石国民党却撕破“双十协定”,发动了全面内战。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和人民解放军奋起反击,进行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
解放战争时期,俞洪庆先后以闽中游击队支队长、福(清)长(乐)林(森,即闽侯)工委书记、中共福清县委(工委)书记、人民解放军闽中支队副参谋长等职,驰骋在埋葬蒋家王朝的战场上。
(一)化身为僧 披袈传达中央指示
1、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后,中共福建省委书记曾镜冰按照中央九月初的指示,结合我省的具体情况确定了任务,第二次派俞洪庆“为革命化身为和尚,披袈裟侦敌假抄化”。省委命令俞洪庆削发为僧,遁入隐蔽在空门佛教界,传达宣传中央指示,并利用一切条件,加强巩固根据地工作,搞好统一战线,募捐筹集经费。曾镜冰对俞洪庆说:“中央指示很明确,日寇投降后,我们不能靠和平谈判,靠国民党发善心;我们要独立自主解决问题,冲破困难,求得生存和发展;国民党将大规模向全省各根据地发起进攻。为完成中央指示,省委认为必须派人遁入空门,借着合法身份来完成以上艰巨的任务。这个艰巨任务非你莫属,空门佛教界中许多道规戒律只有你懂。”俞洪庆接受省委下达的任务,第二次削发为僧当和尚。
2、1945年9月,俞洪庆做了几天的思想准备和设计,取来了四年前寄存的僧帽、僧衣及袈裟和僧鞋,伪办了福州鼓山寺向全省各界募缘抄化的文碟。经过几天的准备后,削了头发,一身僧人打份,以云游和尚的身份,在国民党白色恐怖下,只身向闽北出发。
俞洪庆用四年前的法号“李道清”,通过国民党反动派白色恐怖严密监视的关卡,游遍闽北各地。侦察到了国民党在日本正式宣布投降后,即将全面发起内战,向我根据地进攻。道清云游各寺院与众僧诵经拜佛,从闽北到闽东、闽西、闽中、闽南等根据地,传达贯彻中央和省委的指示。各根据地基本群众看见了这个云游和尚深感惊奇,也纷纷控诉国民党进攻摧残我根据地的种种罪恶;也知道省委和特委机关人员都分散隐蔽,明白了国民党决不会发善心;和平谈判是假,打内战才是真的。我们要冲破种种困难,巩固和发展根据地,准备用强大的军事力量粉碎敌人的进攻。
3、道清“和尚”千里迢迢到全省各地募缘抄化受尽磨难。在过泉州关卡时被国民党警察岗哨怀疑,他们发现道清头上没有戒疤,被打得遍体鳞伤,当作嫌疑犯拘留在县警察监狱。关了几天,被两个开明绅士保释出来。道清行走在偏僻乡村、深山密林之中,挨饿受冻,饥寒交迫。国民党反动派在福建各地都挂有李道清画像,和“活捉道清,赏银五千”的通缉令。李道清不畏艰险通过募缘抄化,接触了不少豪门绅士和一些进步人士,宣传中央和平、民主、团结三大口号,搞好统一战线工作。也利用一些开明绅士打入国民党地方乡、镇机构。有不少豪门富人及开明绅士都捐款支持革命。
4、俞洪庆自1945年9月初下山,直到12月30日回到省委机关,在四个月时间里,翻山越岭走遍全福建,住过一百多座廟宇寺院,徒步数千里。俞洪庆向省委汇报了下山的情况,并且募缘了一千多元的捐款,传达贯彻了中央和省委的指示,侦察了敌情,巩固了全省根据地。省委书记曾镜冰高度评价俞洪庆。1946年1月1日,省委在永(泰)、闽(侯)交界的兔耳山召开扩干会议,开展机关评模运动。林汝楠被评选为模范工作者,俞洪庆被评选为模范战斗员、模范指挥员。
(二)血洒江口 截钞三千八百多万
1、俞洪庆披袈探敌期间,侦察到福建省国民党银行将在1946年1月1日至10日,由省保安团一个中队从福州押运银行钞票到莆田县支行。1946年1月2日,省委书记曾镜冰派黄国璋、叶良运、俞洪庆三个人回到闽中特委机关,做好截击国民党银行的行动计划。俞洪庆说:“据了解这次省国民党银行运钞是由省保安一个中队押运,还有莆田伪县长派出十多个便衣特务,再加上银行警察参加押运。我们要在十天内充分准备应付这么多兵力,必须挑选十二个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战士。三号我们就要出发,埋伏在莆田江口五里亭,完成任务后撤退到福清东张金芝村隐蔽。我们的力量不能多,人多目标大。因为不能确定哪一天运钞,十二人只能化装为士农工商,在五里亭附近侦察和等待”。
2、黄国璋、叶良运、俞洪庆选了九个人,三号就出发了。十二人沿着福州方向分散在交通要道上,夜以继日监守着。到了八号下午三点,由福州往莆田开来运钞车,车上有一百多人押运,由十几个便衣特务领先开路。俞洪庆肩扛着藏有轻机枪的空洞段木头,和十一个战友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当国民党军警到达五里亭时,黄国璋、叶良运、吴永用手榴弹把五里亭炸得山崩地裂,国民党队伍抱头鼠窜,死伤四,五十人。黄国璋、叶良运、吴永用斧头破开钞票箱,把钞票装入口袋背走了。俞洪庆从空洞的段木里取出机枪,向散开的国民党军警扫射。国民党逃跑了,跑了一段发现我军才几个人,于是猖狂反扑。俞洪庆准备舍已为公,坚守阵地牵制敌人。但狡猾的国民党分兵追击,二十多人围住俞洪庆,还有数十人追赶黄国璋、叶良运,妄想夺回钞票。这时叶良运、吴永断后掩护,黄国璋带几个人背着钞票离开险地。参谋长叶良运、莆田县委委员吴永壮烈牺牲了。
3、俞洪庆看见敌人分兵追杀,知道牵住不了敌人,突围冲了出来,想再次牵制追赶黄国璋的敌军。可是前面敌人拚死向前,后面又有二十多人紧追不放。俞洪庆只能边打边退,打到转过一个山头把敌人甩在后面,然后赶上黄国璋等人。黄国璋连夜带几个人,把钞票送到福清东张金芝村隐蔽。俞洪庆带一个人返回叶良运、吴永牺牲的地点,准备掩埋两位烈士。可惜来晚了一步,两位烈士的首级已被国民党割去了。俞洪庆泣不成声安葬了两位烈士的无头尸体后,又连夜赶回金芝村。过了几天,省委书记曾镜冰来到福清金芝村,看见都是崭新的连号钞票很高兴。但连号钞票不能在本地市场上流通,要运到解放区去使用。于是在十余天内,把3850万钞票安全运走,大家才回到机关。
4、黄国璋受了伤,通过福州马尾医院陈景业、陈祥云等关系,隐蔽在医院疗伤。省剿共总指挥胡季宽带保安团驻福清、莆田和江口镇,派出便衣特务到处密查。当时金芝有个群众看见崭新的钞票,觉得好奇随手拿了两张,还用新钞票到东张镇买东西,被特务碰到当街被捕。胡季宽马上带兵围剿了金芝村、双溪村,把两村的老百姓全都抓起,逐个审问、吊打。国民党兵驻扎两村二十天,两村六、七十户百姓抓捕入狱二十多人,牺牲了四人。群众走投无路,背井离乡,山林、土地全都荒芜。
这次截击银行虽然取得了胜利,为人民解放事业提供了一些经济支持,但也蒙受了损失。因无法掌握运钞的准确时间,狡猾的国民党又选择在白天押运,我党怕暴露目标,只能采取以少胜多的策略,致使两位同志牺牲。
5、1946年6月,全面内战爆发后,闽中特委在长乐县玉田村召开会议,针对晋江“五一”事件,中共泉州中心县委书记侯如海的错误,进行严肃处理;任命许集美为中共泉州中心县委书记。决定撤销中共福清中心县委,成立中共福长林、福长、福平3个工委。俞洪庆担任中共福长林工委书记,委员沈祖澄、郑长奇(后叛变),负责领导福清北区和西区、长乐玉田以及林森(闽侯)七里等地区,直至1947年3月。
6、1946年11月15日至1947年1月15日,中共福建省委在南古瓯举行党代会。会议决定改名中共福建省委为“闽浙赣区委员会”,改各特委为地委,改闽江工委为城工部。黄国璋被选为中共闽浙赣区委常委兼闽中地委书记。
(三)玉田遇险 革命群众舍命掩护
1947年黄国璋等在晋江、安海搞武装暴动,目的是准备搞土地改革,计口分田,做到耕者有其田,首先从减租、减息的现收受益入手。从晋江、安海扩大到整个闽南。这一次武装暴动对全省人民群众的革命影响极大。
1、伪省长刘建绪亲自督战,指挥从福州带来的国民党保安一个团兵力,进驻长乐玉田、大溪。其中五、六百人,由伪保长、甲长带着伪保安挨门逐户查户口,抓农会干部、民兵、清算队等。地主耀武扬威,向贫雇农反攻倒算。
俞洪庆当时化名李培民,住在玉田乡农会主席郑依货家里,指挥农会骨干、民兵坚壁清野,布署应对国民党、地主、保长的斗争。国民党抓不到农会骨干、民兵等,又不能同时抓捕数以万计的农民,每天只能抓一、两个吊打,关两天放了。国民党到处搜捕李培民。一天晚上半夜十二点,农会主席郑依货家突然被国民党军包围了,犬吠不止,李培民及郑依货一家全都起来,想冲出去已经来不及了。郑依货的父母叫李培民和两个警卫一起躲进暗室,但暗室只够容纳三个人。李培民想郑依货是郑家的独苗,几代单传,为了传宗接代负债娶了媳妇,而且刚结婚还未生子,为此李培民命令郑依货和两个警卫员躲进暗室。两个警卫员和郑依货家人都不同意,各执一词。这时事已危急,李培民只好动手硬拖着他们三人进暗室,自己和老伯伯、老妈妈在一起面对敌人。
2、正在这时,房门被国民党踏倒了。伪保长、伪甲长指着李培民,问老妈妈此人是谁?老妈妈早就准备好回答:“我是福清北南墩(註:阳下街道北林村)人,他是我的侄儿。”伪保长、甲长转身问李培民:“你是哪里人?来干什么?”“我是南墩人,来看姑母。”李培民答道。性急刚烈的老伯伯骂伪保长、伪甲长:“难道我侄儿就不能来我家?”狡猾的国民党伪保长说:“你的侄儿是南墩人,为何口音不象?”李培民说:“我是福清人,自幼父母早逝,为了生存到处流浪,自然讲不好长乐话。”伪保长、伪甲长无言以对。就问:郑依货在哪?谁叫他当农会主席?“郑依货已外出多日了,当农会主席有什么罪?”两老异口同声答道。伪保长、伪甲长气得哑口无言,到处翻箱倒柜搜查,并无稻草可捞。
3、几个国民党兵就来抓李培民,李培民和郑老伯、老妈妈早已准备,拿起木棍和扁担与国民党兵打起来。住在隔壁的新婚媳妇,也拿出一把丈夫用的标刀赶过来。怕死的伪保长、伪甲长逃跑了,剩下的几个国民党兵与李培民四人对打。李培民和郑老伯都会武功,老妈妈手里有木棍,新媳妇手里有标刀,房间里刀光剑影。郑老伯一家趁乱把李培民推出门外,李培民几次打回准备救出郑老伯一家,都遭到拒绝。他们三个堵住了房门,把六个国民党兵关在房中,三对六打得天翻地覆。
4、李培民不得不离开。刚走不远,伪保长、伪甲长就带来国民党军队,把郑老伯家再次包围了。老妈妈和新媳妇被打倒在地,老伯身受重伤被逮捕,押解到福州去,不久就被活埋牺牲了。在暗室里的三个人心急火燎几次想冲出去,但不知外面情形,只好待在暗室等国军退了,邻居群众过来才从暗室中出来。他们一出来,只看见老妈妈和新媳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没看见老伯伯和李培民。老妈妈和新媳妇经过抢救后醒过来了,老妈妈一睁眼就问郑依货:“老李是否安全脱险?要出去找一找老李在哪?”叫依货“你们三人快离开,国民党还会再来。”老妈妈还对依货说:“你几代单传,是老李救了你,老李是我们郑家祖宗的恩人啊!你马上去找老李。”老妈妈对自己丈夫只字不提,她虽然知道老伯伯被捕。老妈妈不但用自己丈夫的生命救了俞洪庆,还告诉儿子:俞洪庆是大恩人。老妈妈是福清北南墩人,十几岁嫁到长乐玉田乡。到1949年解放,俞洪庆回福清当县长,老人家经常来福清看望俞洪庆。1949年11月俞洪庆调闽侯地委工作,她也跟到地委机关;1952年3月俞洪庆调上海工作,老妈妈也跟去。直到1953年郑依货夫妻一起到上海动员其母亲回长乐。老妈妈把俞洪庆当作自家孩子,俞洪庆也把老妈妈当自己母亲,延续了七年“母子情”。
(四)血染街头 龙高暴动功亏一篑
1、1947年3月中旬,黄国璋参加省委紧急会议后回到闽中,在尚干镇召开地委委员会议,参加会议的有陈亨源、陈振先、林汝楠、俞洪庆等,会议传达了省委紧急会议精神,决定:立即分头发动群众抗丁、抗粮、抗税运动,发展壮大游击队。陈亨源回长乐县,林汝楠回莆田县,陈振先和俞洪庆带领机关主力队伍俞云钦、王其珠、郑书程、俞其英、俞秋香、俞昌忠、陈春炎等四十余人回福清,在福清江镜乡泰山寺发动群众组织武装暴动。
2、陈振先、俞洪庆带领队伍到达江镜没几天,就在泰山寺升起了五星红旗。龙高半岛各乡镇许多贫苦农民,主动来到泰山寺要求参加农会,减租、减息、清算地主,并进行抗丁、抗税斗争,形势发展迅猛。联保主任逃跑了,许多地主、恶霸被群众抓起来斗争,群众自发打开粮仓,由农会干部计口分粮。
同时,缴获联保处及龙田镇二十多支枪、大刀、手榴弹等,还到处张贴标语,大力向群众宣传减租、减息和“反三征”运动。群众在取得利益同时,迫切要求参加游击队。我党游击队扩大到一百多人,人人有武器,主力队伍有两挺机枪,堪称“兵强马壮”。
3、3月28日,俞洪庆在泰山寺开会,福清国民党县党部委员陈文辉带何吓坤等两个特务来江镜乡侦察,被我游击队岗哨抓获。陈文辉、何吓坤当天就镇压枪毙了,另一个特务逃跑了。
4、龙田、高山各地正在轰轰烈烈开展向地主减租、减息,向国民党抗丁、抗粮、抗税运动,伪福清保安大队长马国藩带三百多人的军队把江镜乡包围了。在敌人包围之前我们就已得到情报,提早做好一切布署。国民党军队一到就被我军截击,死伤二、三十人。但因敌强我弱,只能边战边退,退守到糗下村根据地,准备打伏击战。
5、第二天,国民党对江镜乡进行烧杀掠抢。指战员们目睹国民党的暴行,怎能袖手旁观。俞洪庆把隐蔽在糗下村的队伍又开进江镜乡,群众自发参加我军队伍。我军一边作战、一边发动群众,个个斗志昂扬。经过一天的激战,击退了国民党匪军,收复占领了江镜乡。动员有色彩(曾参加对抗国民党)的群众暂时撤离后,我军队伍又退守到糗下村。国民党匪军不甘心失败,又在谢塘村烧杀掠抢,俞洪庆带领队伍回来,与国民党匪军进行了一天一夜的拚杀,击退马国藩军队,收复谢塘村。匪军退守江镜,我军乘胜追击,第三次收复江镜,红旗仍然升在泰山寺。
6、当我军再次把队伍集中在泰山寺,准备开往高山江下,国民党胡季宽带保安团协同马国藩保安队,分成两路:一路从江阴、高山,一路从福清县城、海口夹攻我军。我军包括新扩大的队伍一百多人,立即向高山江下、牛头方向边战边撤,撤到高山时剩下七、八十人。新兵胆小没经验,被国民党匪军打散了三、四十人。我军节节撤退,国民党保安步步追击,最后我军撤到牛头北厝。在牛头尾血战三天三夜,国民党军队包括警察、特务等倾巢而出数千人,把牛头尾的西部和北部全都包围了,前面和南面是海运航线牛斗门海峡,牛头尾南部还有一个孤岛叫目屿岛。俞洪庆准备与敌拚杀一阵后,再撤退到目屿岛。虽然被困三昼夜,但口粮都是目屿岛渔民运来的。国民党匪军梦想把我军逼下海,借海水淹没我军。
7、目屿岛渔民杨八功,赶来向俞洪庆报告说:“今早有一艘机帆船借买米为名登上目屿岛,目屿渔场从未见过这艘渔船和三个陌生人。他们一上岸就鬼鬼祟祟,到处乱窜打听,引起目屿岛渔民的怀疑。被渔民诱骗逮捕,经审问是特务,还说国民党军队要从海上夹攻进来。”
俞洪庆得到这一情报,感到国民党这两天围攻火力没有第一天那么强猛,就预计国民党另有其谋,必从海上夹攻我军。俞洪庆召开主力军紧急会议,准备等天黑先假突围袭击国民党,然后悄悄地撤离到目屿岛。到了九点,俞洪庆带了主力军四十人从敌人薄弱的西部冲杀出去,东部、北面由新兵牵制,虚张声势,机枪、手榴弹一起并发,山崩地裂势不可当。最后俞洪庆杀出包围圈又反杀回来,敌匪死伤八、九十人。敌人退离包围圈二华里,俞洪庆趁此机会把队伍安全地撤退到目屿岛,受到渔民们欢迎。胡季宽、马国藩连夜整理包围圈和掩埋死尸,忙到天亮才发现我军踪影全无,追到海边才知道我军已到目屿岛。
8、俞洪庆队伍一到目屿岛,就安排战士煮饭,打算饭后继续撤退。俞洪庆告诉大家:“目前我们前有伏兵,牛头尾的国民党军队很快就要追过来,我们应该利用有利的地势先与国民党拚杀,然后撤退还来得及。敌军肯定会从江阴小麦岛截过来,但风势对敌军不利。敌军虽有机帆船但风浪大,要有几个钟头才能赶到这里。我们饭后就动身,利用这一时间撤离。”
9、俞洪庆布置还没完,战士们正准备用餐,渔民来报牛头尾敌军南渡过来了,于是顾不上吃饭,马上准备战斗。俞洪庆带上四十人来到北面,敌船是顺风而来的,将要靠近岸边时,被我军一阵猛攻,打沉了前面几艘敌船,死了一百多人。还有的暂停在牛头尾不敢追击,俞洪庆趁此机会马上组织撤退。岛上只有五艘小渔船,留下两艘渔民也要出海避难,我军七、八十人以主力军与新兵搭配,分为三队分乘三艘船撤离。比较大的一艘安排由俞云钦、郑书程带队先行,俞洪庆乘坐最小的一艘。驾驶木帆船的是陈书丰、陈书根组织本村的地下游击队员陈经乐、陈钦阔等人。
10、最后一条船被敌人拦住了。被捕的十三位同志在敌人面前,顽强无畏不屈不挠,破口大骂国民党。恼羞成怒的胡桂宽上报刘建绪,刘指示:就地杀头示众。陈水仙、陈家康等十三位同志(其中最小的施桃仔17岁、谢宝妹十八岁)被捕仅七天,就被砍了头,首级挂在电杆上示众。烈士的鲜血流过街头巷尾,龙高人民泪如雨下。这次龙高暴动我军遭受严重损失,因缺乏枪支弹药,造成二十一位同志牺牲。陈振先同志事后不久也因叛徒出卖被捕,于1947年10月在长乐蕉岭英勇就义。
11、三月底俞洪庆到达江镜时,许多贫苦农民纷纷要求加入我军。一天,有个牧童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进入泰山寺要求参军。俞洪庆问他:“哪里人?家住哪?叫什么名字?”牧童答不上来只管哭。俞洪庆一再询问,才知道原来牧童姓薛没有名字,外乡人,早年丧父,在江镜财主家看牛。俞洪庆对牧童说:“你还小,过些年再来参军。”牧童又哭了,俞洪庆想牧童硬要参军,那只能暂且留下再作决定。俞洪庆说:“我给你起名叫薛飞,你暂时先学做通信员,做保卫、送信、贴标语等工作。”从此薛飞成了俞洪庆的警卫员。
(五)血战戴云 遇险重伤沦为乞丐
1、1947年4月初,在闽东北地委领导下,九日在古田澄洋组织农民暴动,取得了胜利,队伍扩大到一百三十多人,成立闽浙赣纵队,左丰美任司令。纵队接到省委指示,向德化挺进与闽中游击队会师。左丰美渡过闽江向德化进军,经闽清攻打伪龙峰乡公所,缴获步枪十多支,烧毁档案。随后在茶口破仓分粮三百多担,分粮后又向五都黄柏岩出发,准备向德化进军。途中遭省、县保安队袭击,激战后队伍暂时退回古田、屏南一带,要到中旬才能到达德化与闽中游击队会师。
2、闽中人民游击队在黄国璋、林汝楠、俞洪庆率领下在龙高准备武装暴动,然后撤退到莆田黄瓜岛。国民党胡季宽、马国藩不甘心失败,留下一个保安中队守在江阴小麦岛,借剿共为名对渔民敲诈勒索。不管狂风恶浪也逼迫渔民出海打鱼,供应一百多人匪军,不然就当通匪、共匪来吊打、罚款。小麦岛渔民忍无可忍,偷偷来到莆田黄瓜岛,迫切要求共产党游击队消灭国民党军。俞洪庆对小麦岛的地形了如指掌,小麦岛面积小,纵横只有二华里,一共十几户渔民住在土穴,生活艰苦,只有三艘破船捕鱼为生。江阴岛面积有二十多华里,人口多,有大地主、富农、官僚,也有华侨。农业占百分之七十,渔业占百分之三十,农民生活也十分艰难。马国藩住在江阴岛地主家吃喝嫖赌,还自称把共匪全消灭天下太平了;还允许部下一切自由,需要什么伸手向老百姓要。江阴岛的老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
3、黄国璋和俞洪庆得到小麦岛渔民的情报后,决定为海岛人民出气,大家共同研究抽选四十四人,四个人假装成胡季宽的通信员,送信给马国藩借机把他干掉。四十人分为两小队打扮成渔民,前往小麦岛。船逆流而上花一天半时间才到达,晚上八点到达小麦岛就联系上渔民,渔民们也做好内应战斗准备。首先干掉守船的敌人占踞了机帆船,再把机帆船转移到一个准备撤退的地方。一百多人匪军都住在两个机帆船舱里唱酒猜拳,畅饮无虑,武器丢在一边。因这天渔民把捕的鱼全部送给敌人,敌军特别高兴,连岗哨都交给渔民。有几个渔民从敌军来岛后,一直都给他们干活,得到敌军的信任。晚上十点,敌军烂醉如泥,到了十一点敌军全都进入梦乡,渔民偷出两挺机枪,然后在机帆船舱倒上煤油,还在门口堆放引火的障碍物和爆炸物手榴弹。十一点半,机帆船舱起火爆炸了,火光冲天、炸声如雷。再加上我军的机枪、手榴弹声响彻云霄,一百多个匪军在梦乡中见阎王去了。
我闽中游击队在黄国璋、林汝楠、俞洪庆带领下,配合渔民歼灭敌军,取得了胜利,为龙高暴动牺牲的二十一位烈士报仇雪恨。
4、俞洪庆另派假装通信员的四位同志,到达江阴岛找到了马国藩住处,但不认识马本人。马队长正在和地主打麻将,正打得高兴时,来了四名通信兵。狡猾的马国藩只穿便衣,四位通信兵报告说:“马队长,有信在此。”马国藩不理,一个地主代马国藩接过信。通信兵以为接信的人就是马国藩,顿时四支卜克枪一起响了。接信的地主应声倒下,赌桌上另外三个人吓得屁滚尿流逃跑了。四位通信兵立即朝逃跑的三个人开枪,看到三个人一起倒在楼梯旁后,扬长而去,坐上小渔船回到黄瓜岛。
小麦岛这边,俞洪庆带领的队伍一起上了敌军的机帆船,拉着两条渔船也凯旋而归。经调查,当时四个通信兵开枪倒下的三个,救活了两个,其中就有马国藩。马国藩被抬回福清县城,身体恢复后与胡季宽矛盾加深,还险些死在胡季宽的手下。
6、闽中人民游击队转移到莆田黄瓜岛后,会合莆田武工队计有一百多人,宣布成立戴云山游击纵队。4月19日,黄国璋、俞洪庆率领闽中游击纵队攻克莆田常太枫叶塘乡公所,击毙粮警1人,缴枪18支,开仓分粮千余担。借此大力宣传共产党计口分粮、做到耕者有其田,发动农民向地主清算、减租、减息,农民普遍提高了政治觉悟,认识到共产党是人民的救星,纷纷要求组织农会。黄国璋、俞洪庆这次行动得到省委的充分肯定,指出这是新的创造与新的典型,并指示要把这一典型推广到莆田全县与整个闽中地区。
7、国民党福建省保安司令严泽元,带领第五保安团来到莆田清剿枫叶塘、常太的游击队。我游击纵队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边战边往戴云山方向撤退。严泽元兵分四路包围我游击纵队,逼迫我军进入“猪牳谷”绝境之中。
“猪牳谷”是猎人捕获飞禽走兽的好地方。谷中林密,四面高山悬崖峭壁,谷口一人挡住,万人莫进。据古人传说,“猪牳谷”深不见底,早年曾经是贼窝。谷口的险岩不知哪一朝代开凿,只容一人通过,如有不慎掉落就会粉身碎骨。这次戴云游击纵队误入“猪牳谷”,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冲出常太、枫叶塘,依靠当地武工队当向导,武工队曾经秘密驻扎过。这个“猪牳谷”是绝谷,一旦暴露目标,被敌人困住就会活活饿死。戴云游击纵队被敌军猛攻,天刚蒙蒙亮就到达谷口。俞洪庆仰天长叹:别无选择,只能先入绝谷。
8、黄国璋和俞洪庆派几个人守住谷口,自己组织当地武工队侦谷,把每一块岩石和峭壁都仔细看过甚至用手摸过,最后大家共同研究对策。怎么办?敌军紧守谷口,进不易,退不得。敌军目的是困死饿死我军,俞洪庆对战士们说:“昨晚我们空着肚子冲出来未带盐米,大家肚子虽饿但体质尚强,我们要抓紧时间想方设法冲出绝谷。不然时间一长,就是敌军放我们出去,我们也走不动了。大家一起动脑筋想二个问题,一如何突出绝谷;二寻找食物充饥。”战士们表示找食容易,因为绝谷里有野菜,鹅仔菜、牛奶草、甜树皮、葛根头、葛根果等等。俞洪庆接着说:“这里虽然有野生食物,但也供应不起一百多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出比飞禽走兽更厉害的办法,才能出谷。”有个战士很消极地说:“就是有飞机也很难出谷”。
9、黄国璋和俞洪庆又领着大家来到大岩石峭壁的旁边,指着石壁说:“寻绳索搭人梯,从这里上去。” 俞洪庆话声刚落,战士们情绪高涨起来了,于是大家动手把葛根藤拧成绳子,还有脱下全部衣服撕成布条打成绳子。就这样绳索、食物都有了,一百多人就吃野菜充饥。第二天下午三点,俞洪庆让大家先演习搭人梯试爬,人梯塔是一个接一个搭上去,连同绳索传接上去。搭上七个,最底的一个支撑不住了,第一次演习没有成功。经大家共同献策,改用宝塔式人梯,第一层用六个人,第二层五个人,依次这样上去到了九层,离岩顶还差一半,底部一、二层的人也吃不消了,宝塔式人梯又不行。尽管失败两次,但摸出头绪来,更进一步用以砌墙的宝塔式,基础打大,第一层用十五人,依次这样一层一层搭上去到了十五层为此。俞洪庆从人梯上了岩顶察看地形,岩上的顶峰没有敌军。搭人梯成功了,还可以两、三个人一起上。
10、黄国璋和俞洪庆马上安排几个战士在谷口上布置好手榴弹,其余的人把武器带上人梯,很快就上完了数十个人,然后用绳索拉上搭人梯的战士,最后守在谷口的战士打开手榴弹盖后也上了岩顶。接着又要下岩峰,俞洪庆先派几个战士下山探路,侦察兵来报下山时发现敌军,但为数不多,都在睡觉。俞洪庆决定半夜突围。十二点,俞洪庆领兵下山突围,兵分两路出其不意攻打。没死的敌军醒来莫明其妙互相误打引起内乱。
敌军自以为我军被困在“猪牳谷”必死无疑。可天无绝人之路,在黄国璋、俞洪庆带领下,战士们神不知、鬼不觉出了绝谷,还打死好多敌军。严泽元派兵进谷查探虚实,惊得目瞪口呆,难道游击队是神仙腾云驾雾而出?进谷敌军一无所获,还被我军埋好的手榴弹炸死好几个。
11、黄国璋、林汝楠、俞洪庆在“猪牳谷”突围后,接到省委指示:将队伍开往德化戴云山活动,等待左丰美部队会师。
1947年6月6日,黄国璋、林汝楠、俞洪庆按照省委指示,将队伍开往戴云山途中又转战莆、仙交界的九天关。与伪保安第六中队交战一番,伪保安伤亡惨重。接着我军又挺进仙游,攻打后埔伪乡公所,缴获了大刀和武器,并开仓分粮给贫民。随后又到安、南、永交界的南安八都与高祖武部队会合。
12、不久,队伍经过南安高田与县保安队战斗了三昼夜,参谋长罗迎祥壮烈牺牲了。七月中旬到达永春县桂地,接着挺进安溪,进行破仓分粮。后又转战德化暗林口,遭反动民团袭击。由于我军到处破仓分粮,暴露了目标。为此队伍分为两组,一组由黄国璋、林汝楠率领越过戴云山,经永泰回省委机关。另一组由许集美(指导员)、高祖武(支队长)、俞洪庆(副支队长)率领进入戴云山准备与左丰美部队会师。
13、许集美和高祖武、俞洪庆这组到了戴云山,一直等不到左丰美。俞洪庆和高祖武商量,敌军从好几个县一直追尾我军,戴云山虽大但不能久待,按时间推算左丰美该到了,我军应向西转进闽西。高祖武非常傲慢地说:“我高某一个人也要守住戴云山,戴云山方圆数十华里,我军一共七十八个人,敌军来戴云山简直大海捞针,怕什么?”高祖武不听俞洪庆意见和劝告。俞洪庆还向高祖武建议说:“敌军决不会放过我军,一定会纠集兵力分路追寻而来,我们要派侦察组分四路下山侦察敌情,还要分兵把守各路口,做好一切思想和战斗准备。”高祖武我行我素按兵不动,还带兵满山打猎来改善战士生活,没有一丝战斗的思想准备。许集美劝说也不理睬。
14、俞洪庆以革命为重,以大局为重,自己带几个人下山找群众,发动群众站岗放哨和报告敌情,帮我们代买食盐、粮食。过了两天,戴云山出现可疑的猎人,俞洪庆下山向猎户了解情况,他们都说不认识这些人,操着外地口音,随身带的物品都是高档的。不但有猎枪还有卜克枪,言谈举止不象猎人,行为跟国民党一样,还向我们了解山上是否有红军?俞洪庆了解好几个山区的基本群众,反映都一样,就断定这些猎人是国民党便衣特务。于是安排群众侦察,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
15、俞洪庆把这些可疑的事传达给高祖武,并再次提出:“敌侦来了,说明后面敌军也追上了,敌军会从四面八方包围进来,我军应火速向西挺进转移到闽西。戴云山不是久留之地,一旦被困,会断绝粮盐,还会连累山脚下的群众。”高祖武一意孤行还发脾气说:“难道戴云山就不能有猎人?把猎人当敌人这是什么逻辑?你看不起我这个国民党警兵出身的支队长(陈亨源被捕是高祖武押送的,高被陈亨源教育过来才参加革命),我高某一个人要在戴云山开田种粮再起兵。要分家你就带你的兵,我带我的兵,各走各的,不分家就一起来。”在俞洪庆正在耐心地想说服高祖武时,派出的各路侦兵和群众相继来报:严泽元带四个团的兵力从闽清、华安、德化、大田四面八方包围进来,围剿戴云山我军。
16、俞洪庆得知情报,对高祖武一再强调趁敌军尚未来齐之机,马上向西突围;西方是敌军的薄弱点,因平时我军都在东、南、北地带活动,也就引起敌军注意。高祖武不听劝告说:“就让国民党再来四个团,也包围不住戴云山。”密集的敌军枪声渐渐地由远拉近,还听到大炮声。俞洪庆对高祖武说:“这次围剿与以往不同,我们从未听到炮声。”于是我军再派出侦察兵侦察敌情,组织群众分别向西方向隐蔽,选择地形,互相接应,以防万一。可山脚下敌军来势凶猛,步步紧逼包围上来。我军和基本群众都在包围圈内,我军一弹未发只能隐蔽。敌军进攻了一段扎营驻守,派出侦察兵打枪示威,然后搜山。就这样我军被困一个多月,有时住岩洞睡石头,有时住树林睡草地,吃竹笋、野菜。为防止敌军发现行踪,白天不敢煮饭,晚上煮,带点食盐留下病号用。战士们长期在深山密林中,缺阳光、食盐等造成体质下降,还有的战士生病又缺药。由于产生一连串无法解决的问题,引起战士们思想波动,对高祖武有意见,连他的原部下也不听他的话,怨声载道。许多战士要求突围,高祖武仍不接受,领导与被领导产生矛盾,许集美也束手无策。
16、俞洪庆带兵以来从来不被困难吓倒,一人大闹闽南、被捕入狱等都能应付自如,这次被困戴云山却感到力不从心。因为高祖武傲慢自大一意孤行,军阀作风严重,造成军心不稳。俞洪庆既要应付敌军的围攻,又要调整好部分战士的思想。通过俞洪庆对一些战士耐心开导和帮助,改变了思想,提高了认识。高祖武也认识了错误,但悔之晚矣。俞洪庆说:“失败乃成功之母,能吸取教训就好。”战士们对高祖武也消除了意见,表示团结一致共同对敌。
许集美、俞洪庆在做好内部思想工作的基础上,向高祖武和全体战士提出准备进行反围剿斗争。据群众和侦察兵得到的情报是,敌军准备长期围困我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趁目前包围圈较大,有利突围。高祖武也表示带头开路冲出突围,将功补过。
17、俞洪庆决定从西山打开血路冲出突围,高祖武和许集美领先,俞洪庆断后,晚上十二点战斗打响了。敌军是层层叠叠,层出不穷,倒了一层又一层,实在无法突围。经过四小时的激烈战斗,敌军受到重大伤亡,我军也有伤亡。为此,决定先撤转一个山头隐藏,但暴露了火力和兵力。敌军又进一步进攻缩小了包围圈,还派小部分队伍搜山。俞洪庆对战士们说:“既然我们的目标已经暴露了,就叫搜山的敌军有来无回,还可以补充些子弹。”俞洪庆派出战士声东击西虚张声势,搞得敌军晕头转向,又对我军的火力和兵力产生了怀疑。
18、1947年11月中旬,我军已被困四个月了。在这四个月中进行了无数次的反围剿战斗,仍突围不出。敌军大量伤亡,我军也受了些损失,包围圈日渐缩小。战士们的体质下降骨瘦如柴,满脸胡须和长长的头发,邋里邋遢不成人样。七月进山只穿件单衣,衣服破了,战士们把唯一的被单当外衣包在身上互相取暖。吃的是草根、树皮与生笋,病号逐增,还有的伤员因缺药而病逝,阵地上除病号外只剩下六十人,想冲出包围是不可能的了。俞洪庆看着目前状况心如刀绞,和大家共同协商准备与敌军决一死战突围出去。战士们虽然体质下降,但都有着顽强拼搏的精神,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表示:现在是党最需要我们的时刻,我们宁愿做战场之鬼,也不能当敌军俘虏。
19、俞洪庆说:“同志们!党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四个月的血战大多都在北、南和东,西山只战过一次。这次突围按第一次行动计划,由许集美、高祖武同志带领六十个战士和五个伤病员(轮流背)从西北部冲下,西山正面的敌军由我一人牵制。” 俞洪庆话音刚落,高祖武流着泪说:“你应该率领部队突围,牵制敌军由我来负责,我给党带来了重大损失,还有何颜面见省委和同志们。”五个伤病员也请求俞洪庆:“我们不能给党增加负担,把牵制敌军的任务交给我们,我们还可以爬行、射击、扔手榴弹,我们都做好准备。如果你不批准,我们五个只能违抗命令,就请你先处分我们。”大家争先恐后地承担最危险的战斗,最后俞洪庆决定由自己和五个伤病员留下牵制敌军,其余全部参加突围战斗。
20、俞洪庆带领五个伤病员来到西山,发现警卫员王强先到一步。俞洪庆说:“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跟着高队长突围吗?命令你马上跟上队伍。”王强说:“你命令我跟上部队,支队长命令我牵制敌军,我王强到底要听谁的命令?”边说边哭。俞洪庆告诉王强,牵制敌军不用那么多人,多而无用。打发王强还是跟上部队,王强哭着走了。
凌晨一点,牵制敌军的战斗打响了,俞洪庆发现王强在扔手榴弹,原来王强没有离开就在附近。俞洪庆选择西山正面的一个险要地势牵制敌军,好让高祖武有充分的时间带领突围。五个伤病员一起爬靠在岩石旁,奋勇持枪向敌军猛射,打了两、三个钟头,五个伤病员一个个牺牲了。许集美和高祖武带领数十人也开始突围,一直坚持到凌晨四点。这时俞洪庆和王强发现五位烈士个个在牺牲前,把包在身上的被单和食盐都放在一边,留给活着的战友用。俞洪庆叫王强把食盐留下,将五位烈士放在一起,包裹上被单,盖上青草。
21、办妥这些事后,王强发现俞洪庆满身是血,说:“您身上有血还不知道?” 俞洪庆笑着想答,还未开口就倒下了。俞洪庆胸部中弹,断了三根肋骨。王强哭喊了几分钟后,俞洪庆慢慢醒过来对王强说:“五个伤员牺牲时,我就已经中弹了,昏迷二、三次过,只是天黑你没发觉。现在我不行了,据枪声分析,高祖武突围的胜利希望不大。你要活下来,想办法天亮之前离开这里,找到省委,向省委汇报这里的情况。” 俞洪庆说完,上下打量王强,发现王强身上也有血,接着说:“小王你也受伤了,从这往西南不远有个山坑,水沟下面有个小洞可容你藏身,你现在马上走,不要管我了。”说完闭上眼睛不省人事。王强泣不成声摸了摸俞洪庆还有心跳,于是就把五位烈士的枪埋藏好,把余下的子弹、手榴弹连同俞洪庆背起寻找小洞。找到了山洞把俞洪庆安置好,侧耳细听洞外炮火连天,地动山摇。
22、天亮了,敌军集中火力猛攻俞洪庆,还纵火烧山,要把戴云山变成火焰山,其目的就是要我军不是阵亡,也要烧死。敌军清山结束下山后,留下一些便衣特务守住各路关卡,还通知戴云山下的各县药房药铺禁售枪伤药物。这次严泽元立了大功。可天助我党,突然下了大雨,灭掉烧了半天的戴云山大火,也救下了被国民党逼上山躲在草丛中的群众。
23、国民党退兵一星期了,俞洪庆在王强细心护理下慢慢醒过来了。但还不能坐,说话声音非常微弱。尽管王强用盐水洗伤,盐水充饥,伤口仍在流血。俞洪庆劝王强离开这里找省委汇报,王强拒绝表示同生共死。俞洪庆没办法,只好叫王强下山侦察,王强下山找到熟悉的群众,了解情况并带些食物。王强把侦察的情况向俞洪庆汇报,俞洪庆要亲自下山一趟再做决定。俞洪庆吃了些米汤,还能勉强坐起,这是四个月来第一次这么精神,对王强说:“咱们不能就这么待在水坑,要下山去取药治疗。”于是王强提出背俞洪庆下山去,俞洪庆说:“你也有伤怎能背得动。”“轻伤没关系”,王强硬是背起俞洪庆,连同武器下山了。一路上边背边歇,朝西向大田挺进,到山下把枪藏起。王强还侦察到大田有个乞丐廟,就把俞洪庆背进乞丐廟。
24、这个乞丐廟里有三十多个乞丐,他们看见俞洪庆和王强穿着破烂衣服,满身是血,都来查问。俞洪庆说:“我名叫勇争和你们一样,都是被财主剥削,没田没园、没饭吃才沦为乞丐。因前几天被国民党误认为坏人,差点儿被打死才逃来这里。”听俞洪庆这么一说,三十多个乞丐异口同声骂财主、国民党。乞丐头关上庙门宣布,不准对外传言,还安排人煮饭给勇争两个人吃。从此,俞洪庆沦为乞丐。由于伤口没有用药一直化脓,乞丐们都很同情,也很无奈。俞洪庆说:“我曾为财主当过多年的雇工,懂些枪伤药物和治疗方法,就是没钱。”乞丐们叫俞洪庆开出药名,他们分头去买。乞丐们从各地乞来的钱,到国民党枪药禁区的外围买药,没几天陆续回来了。有了药,俞洪庆和王强的伤势都有了好转。俞洪庆派王强边侦察国民党围剿戴云山情况,边找组织。同时,对三十多个乞丐进行思想教育,大大提高了乞丐们的思想觉悟。王强把埋藏在戴云山的武器也取回来了,这时俞洪庆成了乞丐头,把三十多个乞丐变成游击队员,参加斗争。
25、俞洪庆伤势虽有好转,但因子弹尚未取出,血水仍在不停地流,多坐会儿都感到疲惫不堪。王强联系上省委也了解到高祖武突围的情况。十二月下旬,省委派来四个人接俞洪庆回机关,俞洪庆表扬了乞丐庙里的三十多个阶级兄弟,还接上地方关系,并交待今后对革命的做法。俞洪庆和王强离开乞丐庙回机关,和三十多个乞丐依依惜别。当时省委机关隐藏在闽侯、永泰、福清三县交界的初婆洋孔子岩里。
26、省委书记曾镜冰看见俞洪庆死而复生地回来了,高兴得大哭。高兴的是俞洪庆和警卫员王强,坚持在第一线牵制敌军,舍己救战士的高尚革命人生观,血战四个月死而复生;哭的是省委偏爱高祖武而形成高的傲慢自大,不听俞洪庆的劝告,一意孤行造成戴云山被困,反围剿的惨败。这次惨败包括被困群众一共八十多人,二十多人被俘,五十多个牺牲,高祖武也在突围中牺牲了,活下来的包括俞洪庆、许集美和王强一共五个人回到机关。
由于戴云山“左黄会师”失败,靠近戴云山下的德化、大田等县和俞洪庆住过的乞丐庙,都遭到国民党清剿,福清、长乐、莆田等地下党组织和群众,都受到严重的破坏和摧残。仅福清被杀害的就有两百多人。省委总结了血的教训,通过关系把俞洪庆送往福州医院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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