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轮：回到自己的阶级——《黑与白》人物论之王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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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刘继明老师的《黑与白》我期待已久，在书收到之后，我便开始拜读。《黑与白》时间跨度包含了民国时期、毛泽东时代与改革开放时期，主要情节集中发生在改革开放时期。在本书中出现了众多的人物，人物虽多，但是人物之间关系都非常清晰，每个人物都拥有其鲜明的个性。这些人物来自不同的阶层，不同的生活勾勒出了一部形象的中国社会发展史。

　　小说共有三部，第一部讲述了几个主要人物，例如王晟、顾筝、杜威的身世背景，既描写了这些人物的求学、生活，也通过对更老一辈人物故事的讲述，如对宗小天顾影夫妻、王胜利、宋乾坤、武伯仲等人的描绘，使得几个主要人物的形象更加形象具体，不同的家庭境遇造就了不同角色的个性。第二部开始讲述王晟的工作阶段，以及杜威、巴东的发家史，在这些故事里出现了路胜平、洪太行、陈沂蒙等新角色，武伯仲的形象在第二部中更加具体，这些都推动着剧情往第三部的高潮前进。在第三部里故事充满了斗争性，从一开始顾筝接手卢佳离婚案，再到王晟举报武伯仲无果、东钢工人的护厂斗争，中间还穿插了一小段迪士尼玩具厂的工人维权斗争，到最后顾筝与昔日旧友栗红联手扳倒武伯仲、杜威的腐败势力。最终王晟走出了劳改农场，在顾筝、田青青、梁天的迎接中，迎来了故事的结束。

　　王晟原名王成，其父亲王胜利是一名解放军战士，在解放战争末期在解放东江省会大江市的战斗中负伤失去了一条手臂，之后参加志愿军后未能赶上抗美援朝战争。在战争结束几年后下派到了邳谷人民公社，担任了公社副社长兼人武部部长。与公社的炊事员裴凤兰结婚后生下了一个儿子，王胜利用一部电影《英雄儿女》中的志愿军战士王成的名字给自己的儿子命名。王成从小就经常听父亲讲革命英雄的故事，内心树立起了对革命英雄的崇拜。王成喜欢看战斗故事片，学着故事片里面的战士和小伙伴一起玩打仗的游戏，向往着自己未来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名英雄。

　　然而王成的英雄情结随着时代的发展被打击得支离破碎，王成在进入了楚州师专后，他逐渐陷入了信仰危机。改革开放初期，历史虚无主义盛行，现实对历史的背叛使得人们对过去所尊崇之物避之不及，王成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在学校里，同学们对王成这样具有英雄情结的名字充满了惊诧、嘲讽及鄙视，王成过去所仰慕的雷锋、刘文学这样的英雄被抹黑，过去被人所唾弃的地富反坏反倒成为了“善良仁慈”的人。在这种环境下，王成和其他人一样，拼命地想和过去的时代进行告别，摆脱与过去的联系，王成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名字也应该进行修改。“王晟”的诞生，表示着与过去的时代进行了一次决裂。

　　此时，王晟和父亲王胜利的矛盾越来越大。王胜利是一名忠诚的革命战士，在战争时期英勇作战，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王胜利不愿在清闲的机关工作，积极地申请到基层进行工作。在邳谷人民公社担任公社副社长兼人武部部长期间，王胜利收获了爱情和一个大胖小子。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尽管其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但是王胜利并没有因此改变对革命事业的忠诚，主动提出去邳镇砖瓦厂进行工作，立下了在五年之内让全公社的贫下中农都住上砖瓦房的军令状。在担任砖瓦厂厂长期间，王胜利经历了妻子离世和毛主席逝世两次打击，但总能够振作起来，与工人一起奋斗在生产的第一线，为了达成公社下达的指标，王胜利连续加班晕倒在了窑洞里。然而五年内让全公社贫下中农住上砖瓦房的军令状还未达成，王胜利就被免职了，副厂长巴光明担任了厂长。巴光明在承包砖瓦厂之后，任人为亲，贪污腐败，将砖瓦厂运营得连年亏损，工人工资一拖再拖，然而巴光明的承包奖金照拿。工人们走投无路，向王胜利求助，王胜利通过不断地给老上级洪虎将军与战友骆正写信，与工人们齐心协力，最终将巴光明查处。王胜利的所作所为得到了众多工人的信任与爱戴，过年时工人们来给王胜利拜年，王胜利去世时，砖瓦厂的工人纷纷来为王胜利送行。王胜利自始至终忠诚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在时代浪潮的冲击下没有改变其对共产主义的信仰。而王晟开始与过去的时代进行决裂，也意味着自己和父亲进行决裂，当“王成”变成“王晟”时，父子俩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王晟把自己当做巴金小说《家》里主人公觉慧，而把父亲当做《家》里的老太爷，自己受着家庭旧观念旧文化束缚的痛苦。然而现实是有人将落后的东西当先进，王晟虽然将父亲视为落后的象征，但是历史终将证明，王胜利所信奉理想的才是未来的方向。

　　王晟在幼时崇拜父亲王胜利，在与过去的时代告别后，这一对象变成了自由派教授郎永良。郎永良是王晟在楚州师专中文系读书时的老师，之后成为了他攻读硕士研究生的导师。郎永良原先是东江大学五十年代中期的中文系副主任，后来在反右运动中被化为右派，被调到了楚州师专任教，在文革期间下放到五七干校两年。在文革结束后郎永良摘掉了右派的帽子，担任了楚州师专的系主任，后来又被调到东江大学。王晟的成长深受郎永良的影响，将其视为自己的榜样。在王晟的心里，父亲王胜利代表着过去，导师郎永良代表着未来，代表着眼前这个正在行进的时代。王晟的这段个人经历是一段时代的缩影，在改革开放初期，社会思潮汹涌激荡，无数人信仰的选择来到了时代的十字路口。在“解放思想”的时代潮流下，人们纷纷抛弃了“封闭僵化”的社会主义思想，选择了“与国际接轨”。王晟成为了时代大潮中人们的一员，他接受了时代的潮流，儿时的英雄情结被隐藏在了心里的某个角落。在由“发霉大米”引发的学潮中，王晟内心的英雄情结也曾短暂地显露了出来，他第一个站出来写大字报，参加了最早的几场游行，担任过维护秩序的学生纠察队，在集会上发表过演讲。王晟是一个矛盾的人，其在幼时受父亲王胜利的影响，长大后受导师郎永良的影响，两个自我在相互打架。一方面王晟在时代的大潮前不愿意落后于其他人，但是儿时的信仰又将其往另一个方向拉扯。王晟的复杂性也是时代的复杂性。随着学潮的结束，王晟被“清查办”问话，王晟两个自我的拉扯暂时告一段落。

　　王晟在毕业后原本被分配到省文联工作，但是却被下派到娘子师范学校当老师。在担任民师班的班主任后，王晟认识了凤凰岛的教师田芳，以及田芳的侄女田青青以及凤凰小学的老校长。王晟和田芳在一段时间的来往之后都对对方产生了好感，但是双方都没有将这种感情直接向对方表达。田芳在去尖角岛授课返回凤凰岛时遭遇台风遇难，双方的感情没能够继续下去。王晟在娘子师范学校当老师期间被杜威调到了《大众艺术》杂志社，在杜威的领导下，杂志社成为了大众艺术传媒集团，王晟也成为了集团副总编。在事业顺利的路上，一封宗天一的举报信使得王晟的命运开始转变，王晟再一次来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宗天一是宗小天和顾影的儿子，顾筝的哥哥。由于宗小天的失踪，顾影的发疯，使得宗天一初中时就成为了“一家之主”。宗天一在砖瓦厂偷窃零件时被王成和巴东抓住，王胜利为宗天一在砖瓦厂安排了临时工的工作，使得宗天一能够挣钱养家糊口，并且宗天一和巴东也成为了朋友。后来由于目睹了龚校长强奸自己的母亲，宗天一用红缨枪刺中了龚校长的右眼，逃出了邳镇。逃出邳镇后，宗天一最终逃到了红石谷。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红隼，在和红隼结婚之后，两人生下了儿子宗小小，宗天一继承了红隼的家业，几年后成为了一名企业家。

　　宗天一获得了一般人难以达成的成就，但其内心其实仍充满了迷惘与无助。他希望能够到过去幼时一家其乐融融的生活，希望这么多年的经历都是一场梦，然而宗天一又不希望目前的美好生活是虚假的，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家庭，家庭对他来说是美好的，他不希望失去。父亲的神秘失踪，母亲的发疯都使得宗天一的内心受到了创伤，在得知自己的祖父宗达是中共的重大叛徒，而祖母安娜·路易背负着外国间谍的罪名后，宗天一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幻灭感。在生活中，宗天一常常受到“我是谁”这一问题的困扰。

　　宗天一逐渐迷失了自我，随着生意的越做越大，宗天一越来越少回到红石谷，对自己的家庭缺乏关心，宗小小得肾炎时不管不顾，并且架子越来越大，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取得今天的成就的。宗天一走上了和自己父亲宗小天一样的老路，他出轨了。他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梦菲，梦菲是楚州城南门外红月亮歌舞厅的陪舞小姐，从小父母双亡，哥哥由于冒顶事故被埋在了几十米下的矿井深处，连赔偿金都没有，梦菲只好进入歌舞厅挣钱糊口。宗天一从梦菲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孤苦无依的少年时代，他爱上了梦菲，为梦菲做了一切使其当上一名正式的歌唱演员。与红隼离婚后，宗天一和梦菲结了婚，然而两个人多年来一直没有生育。在杜威的建议下，宗天一拜杜威的干爹武伯仲为师，在修炼元级功时也治疗梦菲的不孕不育，最终梦菲生下了女儿安安。然而这一举动最终葬送了宗天一和梦菲的婚姻。

　　宗天一在确诊肝癌晚期后，也得知了自己心爱的女儿安安是武伯仲和梦菲的女儿。他和梦菲离了婚，将自己的病情对梦菲母女和王晟进行了隐瞒。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在寻找杜威、武伯仲无果后，宗天一将自己的公司申请破产的事交由妹妹顾筝处理后，开始了自己的寻根之旅。原本王晟对宗天一提到了宗达时，宗天一避之而不及，企图将宗达与自己的关系切割开，在生命的终点却他开始对宗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要通过对宗达的了解来寻找自己的来处与去处。他根据王晟撰写的《宗达传》所提供的线索，寻找宗达的人生轨迹，一步一步接近着自己的根。宗天一的寻根之旅最终来到了红石谷，见到了他所辜负的前妻红隼，也见到了他以为已死的儿子宗小小。在红石谷，这是他父亲宗小天失踪的地方，这是他事业开始并且壮大的地方，在这里，在前妻红隼的陪伴下，宗天一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终点。

　　宗天一临终前将自己的离别信与举报信寄给了朋友王晟，在向王晟告别的同时，希望能够将杜威和武伯仲的罪行揭露出来，即使不能够使罪行受到应有的惩处，也要对其进行曝光与鞭笞。王晟为了帮助自己的故友讨回公道，并且其内心仍隐藏着儿时父亲传递给他的正义感，他将举报信贴到了天涯网。举报信在天涯网快速地传播，很快就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然而没过多久，与举报信有关的帖子就在网上消失了。杜威很快就查到了王晟就是发举报信的人，他通过总编郑月娥向王晟交涉，要求王晟公开道歉，在郑月娥的劝说下，王晟犹豫了。

　　如果没有杜威的提拔，王晟是无法做到如今副总编的位置的，若是王晟的坚持使得集团利益受损，他无法面对集团的员工。但如果王晟进行了妥协，他便辜负了宗天一对他的信任，若举报信内容为真，王晟却站在杜威一边，便是同流合污、为虎作伥。王晟陷入了极大的矛盾中，犹豫不决。最终，梦里的父亲以及父亲老战友骆正的斗争经历使得王晟选择与杜威、武伯仲进行斗争。

　　王晟在睡梦里梦见了父亲王胜利，在梦里，王胜利对王晟进行了斥责，该情节可以视为王晟幼时信念的复苏。在梦醒后，王晟接到了父亲的老战友骆正负伤的消息。

　　骆正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员，在解放战争期间担任大江市的省委和地下工委的联络员。后来由于叛徒的出卖，骆正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后来被营救了出来。出狱后得知了省委机关和省军区总医院在娘子湖遭遇敌人偷袭，包括骆正未婚妻在内的一百多名干部群众和伤病员牺牲。在白雪等烈士的坟墓之前，骆正发誓要找出叛徒，他将怀疑对象定在了他的老首长宋乾坤上。在“三反”“五反”运动中，他检举了宋乾坤，宋乾坤在停职审查一年后官复原职，骆正因检举宋乾坤受到了排挤。在文化大革命期间，骆正加入了造反派，宋乾坤被打成“走资派”后，骆正贴出了针对宋乾坤的大字报。在宋乾坤被“解放”后，骆正被免了职。“四人帮”倒台后，骆正作为“三种人”被判刑进了监狱。在出狱后，骆正仍坚持斗争。他支持了王胜利举报巴光明的行动，也多次带领群众上访。凤凰岛的“岛主”聂长海与武伯仲相勾结，企图将凤凰岛上的烈士陵园给迁走。凤凰岛的老校长带领一些凤凰岛的群众向骆正求助，骆正带领他们维权。一天夜里，武伯仲的保安部长黑三前来捉拿老校长，在冲突中骆正从楼梯下摔了下来，被送进了医院。王晟在病房里见到了骆正，骆正了解了王晟的事，对王晟表示了支持。这位始终忠于革命、坚持斗争的老战士，对王晟说：“孩子，看见你，我就像看到你父亲一样。要记住，你是革命者的后代，任何时候都不能向邪恶势力投降！”

　　王晟在与骆正见面后，整个人仿佛经受了一次洗礼。他以前所轻视的父亲在他眼中的形象再次高大了起来，原本他像撇清和父亲的一切关系，投身到一个新的世界去，现在他开始和那个新的世界决裂了。王晟在经历了从左到右的思想历程之后，左的思想开始慢慢回归。

　　王晟最终被杜威、武伯仲起诉，顾筝做了王晟的代理律师。在杜威的钱权操纵下，王晟被判有期徒刑三年，被送到了劳改农场服刑。在劳改农场两年后，王晟的身体更加强健结实，从外表上看，王晟与过去的自己判若两人。然而王晟的内心深处正发生着一场严重的危机，他似乎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没有自己的灵魂，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无休无止地劳动，人生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一步一步努力地走到了集团副总编的地位，最终却落得这般地步。在刑期即将结束之时，王晟接到了顾筝的翻案申诉申请，在面对申诉状时，王晟再次犹豫不决，他害怕申诉失败延长自己的刑期。然而面对杜威的威逼利诱，王晟没有选择屈服，而是下定决心要进行申诉。王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最终，杜威、武伯仲的腐败势力土崩瓦解。

　　王晟的思想历程是本书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其思想经历了由左向右，再向左转变的历程。幼时王晟崇拜作为战斗英雄的父亲王胜利，在青年时期崇拜自由派导师郎永良。王晟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年幼时经历过毛泽东时代，在步入青年后中国进入了改革开放时期，在这两个时期王晟所崇拜的不同对象也是在这两个时代所推崇的不同价值观念。毛泽东时代工农兵是光荣的角色，在改革开放时代企业主、自由派学者成为了时代的偶像。十几年间时代的巨变使得人们的观念也纷纷改变，曾经无比“革命”的红小将也能迅速转变成为新时代的追随者。在革命已成为笑话的年代，信仰危机在社会上进行蔓延，王晟被这股时代大潮所裹挟。改名是王晟进行转变的一个重要标志，他将自己原来的名字王成改成了王晟。王成的名字来源于电影《英雄儿女》中的一名志愿军战士，这个名字既是毛泽东时代崇尚革命英雄的价值体现，也是父亲王胜利对王成的期待，希望其能够传承自己的革命精神。这种革命精神在改开时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王成进入楚州师专后，在同学们歧视的眼神中，王成越来越讨厌自己的名字，他不再为自己的名字感到自豪，反而感到脸红羞愧。通过改名为王晟，他与自己的过去进行切割，与过去的时代进行切割。

　　王晟的下一个转变也是极为重要的情节，他接受了已故朋友宗天一的请求，在网上匿名公开了宗天一对杜威、武伯仲的举报信。在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王晟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选择公开道歉，继续在大众艺术传媒集团担任副总编，在集团股票上市后成为百万富翁，二是顶着牢狱之灾与杜威、武伯仲在法庭上进行较量。从个人利益出发的话选择一是最优解，举报信是否属实和王晟没有一点关系，但王晟最终选择了二。一方面王晟不愿辜负宗天一对他的信任，假若举报信是真而王晟并没有挺身而出，那么王晟就是助纣为虐；另一方面是父亲王胜利和骆正对王晟的影响依旧还在，王胜利的英雄形象以及骆正誓死保卫群众合法权益的行为激励了王晟，使得王晟最终下定决心与杜威进行抗争。由于杜威掌握了诸多资源，能够对整个法律交锋过程进行操纵，王晟虽然有宗天一的妹妹顾筝的帮助，仍然没逃过三年牢狱之灾。

　　王晟的思想转变仍没有结束，公开举报信、与杜威交锋只是转变的开始，这种转变还不够彻底。王晟在劳改农场的农业队里干着最苦最累的活，经历了两年这样的生活王晟的内心早已麻木，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王晟一度绝望，在一次挖沟渠的过程中由于体力不支倒在了沟渠中。在沟渠中，他充满了悲观、厌弃和灰暗的情绪。然而躺在沟渠中，他看到了天上盘旋的鸟儿，那种与大自然进行搏斗的精神使王晟想起了高尔基的《海燕》，这种精神使得王晟的内心开始燃起了一丝希望。此后，王晟开始追寻自己的来路，理解自己生活中发生的一切，获得重新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建立起面向未来的信念。

　　王晟在劳改农场末期经历了三次探视。第一个探视的人是程国军，他作为骆正的遗嘱执行人将骆正的遗产“民众书店”交给了王晟。通过书店的交接，也是革命精神的交接，骆正将自己的革命精神传承给了王晟。第二个探视的人是顾筝，顾筝找到了给王晟翻案的有力证据，希望王晟能够在申诉书和委托书上进行签字，向最高法院进行申诉。在申诉书面前，王晟表现出了恐惧，服刑期间的犯人若企图翻案却没能成功，刑期将会延长，王晟已经在劳改农场度过了两年，这两年他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失去自由的人无疑对自由充满了渴望。王晟若平稳地服完最后的刑期，他将开始新的生活，申诉成功不会使王晟得到更多，但是一旦失败王晟的刑期将被延长。是否选择申诉，王晟内心是充满忧虑的。第三个探视的人是杜威，杜威许诺王晟在服刑结束后让其继续担任大众艺术传媒集团的副总编，前提是王晟放弃申诉。面对杜威的威逼利诱，王晟再次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假若王晟接受了杜威的提议，那么一切将回到起点，王晟的第二次转变将会毫无意义。原本仍处于犹豫状态的王晟却从杜威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杜威的心虚，他不再犹豫，坚定地选择与杜威进行对抗。到这里王晟的第二次转变才真正地完成，他没有使前面与杜威的斗争白费。如果王晟的第一次与杜威的斗争还带有一丝茫然、对后果的无知，而第二次选择与杜威的斗争则是在已经经历过斗争失败的后果并且有可能再次遭遇失败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这一选择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正是王晟成长的体现，是王晟历时三年的转变之路的完成。

　　刘继明老师对王晟的评价是：“很难说他已经从个人走向人民，成为了一个自觉自为的知识分子。”王晟的第二次转变或许还没有真正地转变完成，但是让他再回到转变前的状态已经是不太可能了。王晟转变的“未完成”也是体现了对未来的一种未知，但是这种未知并不是毫无希望的，王晟虽然还在追寻自己的来路，还没有非常明确的未来，但是新一代青年梁天、田青青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作为自己的前进的方向，正在逐步地成长。王晟已要步入不惑之年，他的转变是否能够真正完成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迎接未来的新的一代已经在成长的过程中，无论如何新的希望已经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