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看书,下午钓鱼,是我这二年养成的生活习惯。读书有趣,钓鱼寻乐,各得其所。离小湾子十余里地有座云峰寺,周边多野塘,是垂钓的好去处。鱼具是我自己做的,去竹林砍了一根两米有余的水竹仔细修理,杆梢系上同长的带鱼钩的漁丝线,简易的鱼具便制成了。因为钓鱼的人很少,这里的鱼一般都很傻,压根不用做窝。随便抓几只小青虫或者蚂蚱,都可以做鱼饵。十几二十分钟必定会有一条鱼吃钩。我钓鱼求的是愉悦精神不图收获,小铁桶装满之后我只挑一两条大的野鲫鱼留下红烧了下酒,其余的全部放回到水塘里。
云峰寺的钟声响了。虽然才是申时,可我还得步行一个多小时的山路,便收拾了渔具拎起马扎和白铁皮小桶准备回家了。一抬头,只见前方有人边喊边跑:“老宋,你的丧钟敲响了。”
定睛一看是老丁头,我没正眼瞧他,扛着鱼竿径直往前走。他在前面拦住了我:“没听见吗?你的丧钟敲响了!”
“你以为你真生活在西方呢?中国压根就没丧钟一说。西方教堂才为亡者敲钟。咱中国的寺庙敲钟那是报时的。晨钟暮鼓,报时的。你懂吗?假洋鬼子!”我没好气地说。
“我不是打个比方嘛。你瞧瞧报纸,发社论了。以后网络媒体上攻击莫大师的言论都要清除了!这不等于是敲响了你的丧钟吗?”
“拿着鸡毛当令箭。”我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一纸社论就是你的圣旨了?搞笑吧!天下哪有作品不准评论的道理?你打比方我也打个比方。你做的菜难吃死了,你却发个社论,对老丁头的菜不准批评只准叫好。不说别人了,就是俺弟媳能同意吗?快拎着!”我把铁桶和马扎塞到老丁头手里。
“干吗?”老丁头莫名其妙。
“去你家让弟媳把鱼红烧了啊。今天的鱼肥,我破例留了四条。够下酒了。”
“凭什么?”
“就凭上次你从我家拿走的那瓶茅台。”
“你还惦记着呢?”
“送我的还能拿回去,有你这样的吗?我要是喝不到要惦记一辈子的。”
“土老坯,无赖。缠不过你。”
“还真让你给说对了。你们头顶硕士帽博士帽的和俺土老坯的目光不在一条线上。啥和平奖文学奖的,俺还真就傻傻地分不清。对不住了。俺诗兴发了,又要口占一首。这回你千万别再花钱去请人解了啊。真与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一边走一边吟出一首小诗来:
暮色落日雾霭生,
炎消谈吐悄无声。
着衣禽兽成妖怪,
顶帽猕猴化鬼精。
瘴气孳生文坛乱,
黄钟毁弃瓦釜鸣。
人心明镜黑白鉴,
百姓眼光测水平。
2021年9月13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