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师母，吃红鸡蛋啦——”贾半仙老远就扯着嗓子喊。自打跟宋老头学小说，贾半仙便改口“宋老爷”叫“老师”了。
老太婆慌忙开院门。
宋老头也从书房跑了出来：“你够快的啊，上个月才喝的喜酒，这个月就吃红鸡蛋了。”
“嘿嘿，意外，纯属意外。”贾半仙满面春风地进了门。
“小子还是闺女啊？”老太婆问，“快跺跺脚，都是雪。”
贾半仙跺了跺脚，又笑了两声：“带把儿的。想不到我也有儿子了。嘿嘿嘿……”
“瞧你咋说话呢，怎么叫想不到也有儿子了？难道你不该有儿子吗？”老太婆嗔怪地说。
“我这不是高兴嘛，乐不择言，不知说啥好了。”贾半仙挠了挠头。
“别唠叨啦，快去包红包吧。你又当奶奶了。”宋老头说。
“包，肯定是要包红包的。我早就当过老太了，这不又降格了嘛。降格显得年轻。”老太婆颠颠地进屋包红包去了。
“师母，奶奶，吃红鸡蛋就好了。红包就免了吧。”贾半仙喊着。
“红包肯定是要的。图个喜庆嘛，让她包去。咱俩进书房聊聊。”宋老头说，“大师的小说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你的几篇我也都看了。”贾半仙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都按你说的，先看了大师的小说才看你的。”
“怎么样？”
“大师的小说看得我眼涩脑胀，读不下去。你的小说好懂，只是诗谜费猜。”
“你不是诗谜专家吗，怎么也费猜了？”
“我这个专家在你老面前就是砖家了，带石头的砖。连猜带蒙的只明白个七八成。”
“我是把前一篇的藏头诗的首字又用字谜写了一遍。大日落草原，莫。三口一点闲，言。顶前一团火，灯。秦松汉柏连，枯。雨云半山埋，油。昼逝双星现，尽。一天拐个弯，无。霜风九月寒，秋。”
“哦，那个油字也太难猜了。”
“其实也不难。带雨是水，云的一半是二，二埋到山里就是由了。水加由，油。”
“你这一讲我就全明白了。为啥还要缀个无秋呢？”
“这是化‘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之意。无秋，过不了秋天。道尽了。”
“老师这话也忒狠了点。你怎么就断言大师的小说道尽了呢？我觉得还是与人为善比较好。”贾半仙生怕冒犯了宋老头，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还瞟了宋老头一眼。
“呵呵，”宋老头笑了笑，“时时苦语见针砭，邂逅天涯得三益。你的莫大师骂人还不够狠吗？他颜值超重到爆表，心理素质又特别强。沉疴难医，不下猛药没用。所以得狠狠拍几下，非得把他拍醒不可。”
2021年1月2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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