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你看树上有一个鸟窝。”小龙惊喜地叫着，拿出手机就拍，“不行，太高了。手机看不清。我去拿相机。”小龙飞也似地跑回去了，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他的佳能EOS700D。他一边拍一边问：“爷爷，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吗？”
“斑鸠。这我太熟悉了。”爷爷笑着说，“关关睢鸠，在河之洲。《诗经》就是以它开篇的。”
“我也知道一个成语，鸠占鹊巢。好像也是出自《诗经》吧？”
“是，《诗经·召南·鹊巢》‘维雀有巢，维鸠居上。’可这是一桩鸟类的千古冤案。占鹊巢的不是斑鸠，而是杜鹃。”
“你怎么对斑鸠这么了解啊？”
“呵呵。这话只能偷偷说了。”宋老头故作神秘地向四周望了望，压低嗓门说，“小时候生活苦。我就常常掏鸟蛋、捉斑鸠打牙祭。”
“斑鸠好吃吗？”
宋老头吧嗒了一下嘴：“那叫一个鲜啊。红烧清炖都别有风味。可现在千万不能吃了。”
“我知道。现在有动物保护法。打鸟犯法。”
“对对对。我们都得做守法好公民。”
“说说过去的故事该不犯法吧，你就给我说个关于斑鸠的故事吧。”
宋老头想了一下，说：“咱还是谈文学。刚才说了《诗经》的开篇写的就是斑鸠。而到目前为止，已知的最早的小说也是以斑鸠开篇的。”
“真的假的？不会又是你顺口瞎编的吧。你故事讲多了我都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了。”
“你这龟孙子。爷爷爱编故事不假。可我从来不编瞎话。就是写小说那也是人物事件必有原型依据，细节讲究生活真实。”
“我姑且信你。那你就说说最早的小说是怎么写斑鸠的吧。”
“我是说目前已经发现的有记载的最早的小说啊。说不定以后考古还会有新发现呢。”
“别咬文嚼字了。你就直接说小说吧。”
“这篇目前发现最早的小说出自‘清华简’。”宋老头眯起眼睛，捋了捋胡子。
“什么清华简？”
“清华大学校友赵伟国从境外购得了一批战国竹简，共2388枚。2008年7月，他全部捐赠了给了母校，史称清华简。竹简上记录的内容大多数前所未见。其中就有一篇小说《赤鸠之集汤之屋》。”
“这也太传奇了。什么内容？”
“据专家研究，《赤鸠之集汤之屋》很可能是一篇先秦小说，并且也是我国第一篇有完整情节且保留至今的小说。”
“别兜圈子了。快说什么内容。”
“原文是古文。我背给你听？”
“别别别。你就直接说白话文吧。”小龙一听说古文二字头就大了，连连摆手。
“白话文大意就是：商汤王打猎时射了一只红斑鸠，就让厨子伊尹为他炖汤喝。美味的斑鸠汤炖好之后香气四溢。伊尹的妻子纴巟（rèn huāng）偏要喝汤。伊尹惧内，在妻子的逼迫下把汤给妻子喝光了，只好重新炖了一罐鸡汤敷衍商汤。可商汤是好糊弄的吗。他顿时大怒，当即摔了鸡汤罐子，派人去捉拿伊尹问罪。伊尹闻讯仓皇逃跑。商汤没捉到伊尹，就诅咒伊尹，伊尹一下子倒在路上不能说话了。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乌鸦飞来，准备把伊尹当作美味享用。所幸的是，乌鸦中有一只会说话的灵乌，它告诉众乌鸦说：‘这个人瘦巴巴的，除了皮就是骨头，不好吃。夏国的王后因为生病，正在举行祭祀求天保佑，那些祭品才美味呢。’乌鸦们就问灵鸟：‘王后因何生病？’灵乌说道：‘天帝派两条黄蛇与两只白兔，进入到夏王后的屋子中，为她散播疾病，还在他的床铺下放置了两根尖桩，令她如芒在背。’说完这些话，众乌鸦便飞走去享受夏王后的祭品了，伊尹也捡了一条命。伊尹听到了灵鸟的话，就来到夏王宫，对王后讲述了她生病的原因。王后大惊，立刻命人赶走了黄蛇、砍断了尖桩、还筑墙防范白兔。王后的病彻底好了。夏桀王重赏了伊尹。”
“这个故事也太生动曲折了吧？真是清华简记载的？怎么看也像现代小说啊。”小龙还是不大相信。
“更曲折的还在后面呢。其实这只是商汤王和伊尹策划的一个苦肉计。伊尹不但是厨师的始祖、小说的始祖，还是间谍的始祖。他想用这个方法打入夏国潜伏下来。”
“后来呢？”小龙急不可耐。
宋老头摇了摇头：“今天到此为止了。你看都几点了。你网课的时间快到了。明天再接着讲。”
小龙一拍脑袋：“哇，我差点给忘了。”一溜烟跑回去了。
2022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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