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篇系列小说之四十二 峰回路转

　　晚饭过后，小龙无心写作业，决定先把讲稿完成。他打开电脑，拟好了题目《伊尹谒汤王》，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着，文思如泉、势如破竹、一气呵成：

　　汤王驾车去见伊尹那天，伊尹正在外面给人做家庭教师。当晚住在了学生家没有回来。那天夜里伊尹做了梦，梦见自己乘船经过了日月的旁边。第二天就有人传来讯息，说昨天汤王亲自驾车进村访问伊尹。伊尹听了诚惶诚恐，赶紧向雇主请辞赶回去了。到家之后，养父告诉他，汤王说他三日后还要来。伊尹想，怎么敢再劳动汤王的大驾呢？立即去田野采集了茱萸等香料熬制成香水，沐浴之后涂在身上。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就赶去进宫了。男士香水就是伊尹发明的。他认为自己是个下等人，不敢让身上的污浊之气污染了汤王。

　　听说伊尹进宫了，汤王亲自出门迎接，挽着伊尹的手把他拉进了宫殿。汤王说：“我读了你的《伊尹说》，受益匪浅。你是不可多得的有大智慧的人才啊。你应当出来为国效力。”

　　伊尹弯腰拱手拜道：“我仰慕大王已久。只恨自己身份卑贱而无缘拜谒。”

　　汤王说：“惭愧惭愧。你曾在宫里住了那么久我却如盲者得镜，视而不见。足见昏聩。”

　　伊尹跪倒在地上：“久闻汤王‘网开一面’【注】，仁德宽厚之至。感天动地。天下归心久矣。如今夏桀暴虐，人心向背，彼当取而代之。”

　　汤王上前搀扶起伊尹，向其问计。

　　伊尹说：“桀虽荒淫无道，国力却依然强盛，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若大动干戈恐难匹敌。因此我们暂时还得韬光养晦，不动声色，按时足额纳贡以示顺从；另一方面则派出卧底去刺探夏之国情，找到他的短处，寻机借力打力，快刀斩乱麻。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一击致命。”

　　小龙写到这里时，宋老头敲门了：“大孙子欸，睡了没？”

　　“还没呢。我刚写完，正要拿去给你看呢，你倒来了。”

　　宋老头看后赞不绝口：“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刚刚才想到汤王《问计伊尹》这个题目，你就写出来了，而且写得这么生动。实话实说，文笔已经比我略高一筹了。上一篇我说你是渐入佳境，这一篇就是峰回路转了。我看这一讲就到这里戛然而止，留下悬念最好。后面的就热闹喽。我帮你去搜集一些史料你再妙笔生花。我保证你的同学听了还想听，没准还会引起教育局的注意呢。你就等着下一次全区的现场讲座会吧。哈哈。”宋老头越说越激动，不禁诗兴大发，信口吟道：“谁言年少无佳句，雏凤引吭声愈希。项橐七岁为孔师，后生从来最可畏。锦绣文章看曹冲，李贺赋诗惊韩愈。香火延绵千余年，吾家高祖乃宋玉。瞻彼淇奥连绿竹，一脉清流起涟漪。”

　　【注】《史记·殷本纪》记载：汤出，见网于野者，张其四面而祝之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汤曰：“嘻，尽之矣!”解其三面，而更其祝曰：“欲左，左；欲右，右；欲高，高；欲下，下；不用命者，乃入吾网。”汉南诸侯闻之，曰：“汤德至矣，及禽兽!”一时归商者，三十六国。

　　白话译文：有一次，商汤王在外出的路上，看到野外有人在四处设网，想要把很多的飞鸟打尽。在布置网络的时候，那个人还祷告说：“凡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鸟，或者是从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飞来的鸟，都要落入我的网里!”

　　商汤王听了之后，感叹地说：“唉，这人真是太过分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天下的鸟，不都是无法逃脱，都要被捕杀殆尽了吗？为什么伤害生命、要做到如此不仁的残忍地步呢？”商汤王说完话，就命令身边跟随的人，解开三个方向的网，只留下一面，并改变了那个人原来祷告的话说：“鸟儿想往左边的，就去左边；想往右边的，就去右边；想高飞的，就高飞；想落下来的，就落下来：任凭你们自由来去！只有那些不听从劝告的，才落入我的网中！”当时，在汉江以南的各国诸侯，知道了这件事，都说：“商汤王的仁德，真是宽厚博大到了极点啊，连禽兽都能够得到这样的恩惠！”其影响所及，一时之间归顺商汤的，竟有三十六国之多。

　　2022年4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