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之后,“五一”小长假之前,阳光和煦、天气温暖、枝头新绿、百花齐放、人流不多、空气馨香,正是踏青郊游的绝佳时期。过了淮河大桥一路向西,从车窗向外望去,可见大片的麦田,正在扬花的麦子青翠碧绿,生机勃勃。零零星星的油菜地黄花盛开,在阳光之下黄亮亮的,点缀其中,格外精神。远远望去,蜿蜒的淮河此时如同一条缎带铺在大地之中,银光泛然,微微飘动。到了岸边,四人下车,边走边看。
“这硖石口又有何典故?”顾彬问。
“相传,在远古时代,峡山口原来是八公山中的一座叫硖石山的山峰,挡住了淮水的去路。淮河时常泛滥。大禹治水来到此处,当时正值雨季,暴雨连下了七天七夜,下得老天爷也睁不开眼。八公山上,山洪咆哮,像野马一般从山上直奔淮河。可硖石山挡住了水流,大片土地被淹没,村庄被冲走。大禹立即禀报天帝。天帝赐给大禹一把神斧,大禹抡斧劈山,石山当即被劈为两半,分立淮河两岸。东叫东硖石,西叫西硖石。淮水从东、西硖石间穿流东下,汇入洪泽,归于大海,永绝水患。”宋明一有机会就喜欢卖弄,以显示博学,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讲着。
舍得冷笑了一声:“你不过是炒些街谈巷议的剩饭敷衍小说而已。还永绝水患,千百年来水患绝了吗?”
“嘿,我怎么是炒剩饭?我这叫觅古。觅古你懂吗?探寻自古以来人们心中的美好向往。你倒是本地人,你查过《凤台县志》吗?想当年凤台一中有位老师舟子,便是我的莫逆文友,他就带我查过。”
“就你有能耐。县志上这段故事在我们这妇孺皆知。后人为纪念大禹治水的功绩,在西硖石上建造了一座古朴雅致的禹王亭,并将原硖石山改名为禹王山,在山顶上建造了一座禹王庙,所谓‘层楼杰阁,耸峙千霄。大河前横,诸峰屏列于面。右侧平原秀壤,竹树烟林,万象缭绕。’你从路边随便拉个黄口小童都能倒背如流。哪轮到你在这饶舌?”
“这不是人家顾先生初来乍到嘛。”宋明尴尬地一笑。
“好了,别只顾打嘴仗扫了顾先生的兴致。”瑞安又对顾彬说,“我的这两个小老弟见面就斗嘴,都不是省油的灯。”
“呵呵,我喜欢。这叫个性。”顾彬笑了笑。
“俺们淮南人直。”舍得说,“你别见笑啊。”
“没有。你们都说的挺好。禹王庙还在吗?我们过去看看。”顾彬说。
“早已不在了。现存只有一座慰农亭,是清代光绪三年(1877年)修复的。”舍得说。
“慰农亭在哪儿?”顾彬又问。
“宋明,顾彬问你呢。你说啊。”舍得冲着宋明喊。
“俺不知道哟。还是你讲吧,反正今天你是地主。晌午这顿饭你做东了。俺们都是客人。”宋明没好气地说。
“中午我来请。答谢你们的盛情款待。”顾彬说。
“嗨,怎么能让你请呢。他俩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别理他。舍得,你接着说慰农亭吧。”
舍得又来劲了:“慰农亭在原来的西硖石之巅,现在成了一座小岛了。”
“怎么会成为小岛?”顾彬觉得很奇怪。
“1991年发大水,凶猛呼啸的超大洪峰倾泻而来,硖石口像小口的漏斗,严重阻滞了洪水下泄,引发了大面积内涝,给老百姓带来巨大灾难。1992年,淮河水利委员会对峡山口束水口实施拓宽工程,由国家投资1450万元,在慰农亭以西,劈山开挖宽200米、海拔14米的分洪水道。于淮左堤自禹王山向上游拓宽1176米,下游拓宽780米。拦在河心的巨大礁石也在这次拓宽工程中被炸除。为保护文化古迹,将慰农亭辟为孤岛,至此,淮水两分。孤屿之上的慰农亭、千年皂角树、摩崖石刻仍保存完好。”
“我们今天能去吗?”顾彬也来了兴趣。
舍得摇了摇头:“恐怕不行了。我们没有船。得坐船去。现在已经中午了,我们得喂肚子了。”
“就是,我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宋明说。
“亏你饿了。要不那张嘴怎么能闲得下来呢。”舍得说着又把脸转向顾彬,“中午我请你吃个新鲜的。”
“回王鱼!”宋明脱口而出。
“什么鱼?”顾彬没听清楚。
宋明紧走两步贴着顾彬说:“淮河八百里,横贯豫皖苏;欲得回王鱼,唯有峡山口。”
“唯有峡山口,难道其他地方没有吗?”顾彬觉得很奇怪。
“确实只有此地别无他处。”宋明旁若无人地说,“回王鱼又名肥王鱼、淮王鱼,是全国极为少见的鱼种,只生活在硖石口一带。其肉如豆腐一样细嫩,其汤如香菇鸡汤一样鲜美,其香气如深山幽兰……”
舍得上前拉过宋明:“还真拿自个儿不当外人了。中午我做东,哪轮到你来讲。一边呆着去。”
四人又是一阵大笑,径直向前走去。
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