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孙子聊天是宋老头每天必做的功课。或许这是他竭力留恋青春的一种方法吧？这不，小龙刚回来他就问：“今天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嘿，新闻天天有，没有今天奇。”小龙造了个悬念，果然把宋老头的胃口给吊起来了：“快给我说说。”
“我们张老师的语文那是全市闻名的。可今天他却老马失蹄了。这一跤摔得那叫一个惨啊。”小龙不无幸灾乐祸地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老头跟屁虫似地追着问。
“疫情期间，我得先洗手。”小龙进了洗手间。宋老头没趣地回到书房去了。
小龙洗完手，一头扎进了爷爷的书房：“想知道张老师怎么马失前蹄的吗？”
“无所谓。”宋老头故意表现出不感兴趣。
“那好，我就不讲了。”小龙抬脚就要走。
“别卖关子了，快说！”宋老头瞪了他一眼。
“要我说可以，但是你听了之后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笑话。你们张老师马失前蹄，要我回答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我们张老师今天搞了一个讲座《文学作品的生命——艺术感染力》。他讲得非常生动。没想到在讲座结束时，我班有名的刺头吴世生提了一个问题，把张老师怼得哑口无言。”
“什么问题能让张老师哑口无言？”宋老头也很好奇。
“吴世生引用了文学大师的一段话：‘当一般观众沉浸在电影里面感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这些导演们、这些电影的制作者们都在偷偷地笑。所以我想电影导演这个工作，他们就希望把所有的观众都变成傻子，希望所有的观众都把电影当成真事，尤其是希望所有的观众都把自己沉浸到电影当中去变成其中的一个角色。而我们的电影评论家就是要时刻提醒观众，这是电影，不要太当真了，太当真就不能自拔了。’然后反问：‘张老师，你所说的艺术感染力就是文学艺术家们偷笑着把读者和观众都变成傻子的魅力吗？’”
宋老头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笑啊。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
“假如你是张老师，你会被怼得哑口无言吗？”
“我肯定不会。”宋老头微微扬了扬脸。
“那你会怎么说呢？”
“我会给他说一个《阅微草堂笔记》中的故事《秃顶马》。乡里有位张某，此人善于编故事，谎话连篇，连他的至亲好友从他嘴里都得不到一句实话。被他欺骗受害的人，不计其数。由于他到处行骗，行踪不定，人称他‘秃顶马’。秃顶马就是无鬃，谐音无踪。讽刺他信口开河，来去无踪。有一天，张某走夜路迷失了方向，隔着田垄见有几个人围坐一起，便大声叫喊着问应该往哪个方向走。那些人都说应该往北去，于是张某陷入了泥潭中。当他再问时，那些人又让他向东转，结果水深没颈，险些被淹死。正当他垂死挣扎之际，那些人却拍手大笑说：‘秃顶马，现在你明白了吧？胡言乱语也会招来灭顶之灾的！’”
“哈哈”小龙也笑了，竖起了大拇指：“高，还是我爷爷道行高。怪不得太爷爷说你也立地成佛了呢。”
宋老头莫名其妙：“我立地成佛？我怎么立地成佛了？”
2022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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