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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大雨》:“病”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

2024-01-19 09:02:07  来源: 红歌会网   作者:子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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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六年多,导演不思凡带来了他的第二部电影长片《大雨》。《大雨》的完成度与《大护法》一样,都不甚理想,以至于电影文本本身过于晦涩,这可能是导致观影现场几乎成了笔者“专场”的重要原因。

  虽然笔者也不敢保证自己真正看懂了导演的意图,但笔者对《大护法》和《大雨》的故事设定以及导演的思考很感兴趣的,本文简单谈一下笔者的理解。

  《大护法》被自由派观影者解读为一部“反乌托邦”或者说是“反极权”的电影,电影《大护法》解构了吉安的“神话”,拒绝了“吉安大神仙”的统治秩序。欧阳吉安在花生镇建立了一个小王国,他是至高无上的神仙,统治着一群目光呆滞空洞的花生人。花生人没有“自主意志”,像牲畜一样地活着,成为欧阳家的廉价劳动力(实际是无价),富甲一方的欧阳家像养猪一样养着花生人,等他们成熟了,就杀光取出黑蛊石,进献给统治者;而维持秩序的执法者同样是花生人,披上制服就理所应当地挥刀向更弱者。

  然而,《大护法》同样拒绝了“花生人革命军”的站队逻辑。黑花生在欢呼声中撞掉了自己的束缚,觉醒过来的花生人枪杀了不愿开口说话的花生人,欧阳家败落了,新的统治秩序又建立起来,不过是“城头变幻大王旗”,花生人的“仇恨”成了被利用的工具,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接下来何去何从?《大护法》的主创把希望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大雨》谈不上是《大护法》的续集,唯一的关联大概是馒头和大护法有着一样的宠物。导演不思凡自己给出了说法,“《大护法》是对人性的思考,《大雨》是对世界的认识。”

  处于权贵阶层的柳家人为了取得夜翎缎、满足自己的物欲,杀光了以隐蛟(比喻寄生在人身上的欲望)为食的夜翎鸟,导致蛟怪泛滥,戏鼓船被吞噬,底层有人流离失所、有人变成“怪物”;被怪物吞噬的只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底层,而权贵在武装到牙齿的黑龙军的保护下,则能免于了被吞噬的风险;权贵阶层中也有身为监军的柳家女儿柳子彦这样的“善良人”,然而正直如她也有很大的局限,她看不见底层的疾苦,对大谷子这样的只想活下去的底层,充满着深入骨髓的偏见与鄙夷。

  在这个黑暗冰冷的世界中,大谷子“拼命干活却还是活成见不得光的老鼠”,逢迎权贵的戏鼓船亡灵“戏唱得再好还是下九流”,在痛苦的清醒还是麻痹的梦之间挣扎,老班主从底层往上攀爬失去了本心而变成了伥鬼,班主儿子穆影之被时代的条条框框束缚而牺牲,即便是黑龙军的士兵也只是与馒头有同样孤儿命运、自嘲“吃军粮”的蝼蚁……他们都是无法幸免的“病人”。然而,《大雨》借用角色之口发出了拷问:当“我们”无可奈何地在权贵的枪口下变成怪物,“病”的究竟是你我,还是这个世界?

  导演不思凡在映后交流中引用了老舍在《骆驼祥子》里写的话:“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里。”这段话成了贯穿全片的意象主线。

  一场大雨会冲刷干净一切,夜翎人以自身献祭引来终极神罚,给人重生和寂灭轮回的感觉;古老的壁画更是告诉我们,神鸟大战隐蛟王可能不止一次地重复上演过。

  然而,大雨“公平”地落下,淋不到天生有伞的权贵,淋雨的只有“我们”,没有伞的人只能在困境中“以爱相伴”。

  《大雨》用童话的外壳,讲述了残酷的世界真相:富人的贪婪造就了危机,大雨注定无情地落下,底层积攒的一切希望被冲刷殆尽,而作为一个阶层的权贵却安然无恙,甚至借着危机再次去聚敛财物。

  影片的结尾,落脚在了馒头寻父的煽情桥段上,然而这却无法感动笔者,甚至让笔者产生了强烈的出戏感觉。

  大谷子误以为对馒头而言,夜翎缎比自己对馒头更重要,而馒头最后喊出的“这东西我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才终于把大谷子从迷失自我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样的父子相互救赎,在凉薄的世界里固然是珍贵的。但比起知道了残酷的世界真相,这样的强行煽情和聊胜于无的慰藉,反而给了人更加悲观、绝望的感觉。

  不过,笔者还是希望能多一些《大雨》之类的中国动画电影,比起那些happy ending的浓鸡汤,起码它能唤起一些人的思考。

  【文/子午,红歌会网专栏作者。本文原载于“子夜呐喊”公众号,授权红歌会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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