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明：从《哪吒2》引起的争议谈学习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分析文艺作品

　　文\刘继明

　　刚才同学们的发言我都听了，那么今天咱们的讨论课是第三次了。哪吒2，是反美争霸还是反抗阶级压迫，这两个主题也反映了《哪吒2》自从上映以来两种有代表性的观点。作为一部国产影片，恐怕的确是创下了多项记录，是吧。包括我们在民间听到的那些所谓的争创两百个亿的票房等等，这说明一个事实，这个电影它成为一个现象级的作品，而且到目前为止，它实际在舆论界，所产生的影响，它主要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声音，也就是我们在今天讨论的主题，其中已经成为主流的民族主义叙事，所谓的反帝反美。说反美，其实质是争霸，他不是跟毛时代的那样一种反帝反霸，不是一回事，就像刚才哪位同学讲的一样，他反帝反美，他是为了自己取而代之，取代美国的在世界的霸主地位，这是一种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的叙事。另外一种声音，反抗阶级压迫，是一种左翼叙事，一种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这样一种阶级分析阶级压迫阶级观点比较边缘化。

　　在刚开始，这种辩论争论比较胶着，当然，它并不是平分秋色的，各自半壁江山的格局。因为他这个民族主义国家主义，在中国的当下的舆论场也好，还是整个社会结构中，都处于主导地位，因此它是占压倒地位的。后一种声音即反抗阶级压迫，它是少数的边缘的、更多的是在民间，特别是在左翼群体中表达的比较充分，但由于舆论控制，慢慢地，基本上被民族主义叙事，前一种声音压制住了，变成了一场反美争霸的民族主义的狂欢。

　　毛主席曾经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中讲话中讲到，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必然是特定社会观念在人的大脑中的反应，是不是？那么现在，«哪吒2»在这种意识形态舆论场上呈现的两种不同的声音的互相的博弈或者争夺较量的状况，也是特定社会观念在我们大脑中的反映。当然，它不是那种非此即彼很简单化的逻辑，而呈现出的一种错综复杂的状况，这也是跟我们当下中国社会和时代所处的复杂的这种社会结构中，和那种意识形态的这样一种境遇是相称的。

　　刚才有的同学把这种状况理解成要么是无产阶级，要么是资产阶级，要么民族主义的叙事，将哪吒提纯成一个单纯的民族主义或无产阶级的文艺作品，都是脱离实际的。因为我们当下所处的时代，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它就是一个非常错综复杂的社会，既有民族主义形式，又有阶级形式是吧，既有反帝，也有反抗阶级压迫这样一个很复杂的社会结构。在这样一种社会结构中，不同的社会群体，不同的利益群体，它必然会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争夺话语权和领导权。这可以说是新时代阶级斗争的典型反映，所以不可能像我们在毛时代运用的那种黑白分明的分析方法来判定一个作品。那时候，无论是对革命历史，还是对传统文化，比如这个儒家学说，在五四时期提出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得到大多数社会成员的认同和接受，而在当下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人们已经深深的陷入到这样一种很复杂的一种资本主义或者后期资本主义的社会结构当中，作为无产阶级也好，资产阶级也好，还是民族国家主义也好，都内在于这样一种结构当中。当你进行批判时，无论肯定还是反对，必须通过深入细致的分析，否则你的批判可能就是乏力甚至无效的，我们对哪吒的讨论也应该持这样一种态度。，这是我的一个基本判断。而且这种状态也从我们今天的这种同学们的发言中已经体现出来的。

　　第二点我要谈的是什么？既然我们要面对这样一种复杂的社会形态，那么我们作为马克思主义者或者红色写手，面对像哪吒2这样一个复杂的文本，一个文化工业背景下生产出来的这样一个影像文本，我们怎样解读它，怎样分析它？这个非常重要，我们既不能成为那种文本主义，又不能成为一种形式主义，同样，更不能被其他各种各样的那种历史上的声音牵着鼻子走，是不是？

　　我看有些同学，对中国神话的这个符号，以及传统文化进行溯源，这当然都是必要的，作为文艺评论，这也是需要的。但是，我们不能仅此而已，不能从这个走不出来。比方说哪吒作为一种神话中的原型，不同时代有过不同书写，甚至改写，从他的早期产生，到后来一代一代人的不同的文艺作品都进行过表现，在这个书写的过程中，他跟原来的这个神话原型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们就不能以他最初的神话原型来要求后面的这个创作以它的原型为唯一模板，这是不可能的。现代解释学的观点，无论是文艺作品还是历史研究，它都是解释出来的，体现出解释者或者书写者的特定立场，特定的审美和价值观点，这个是现代解释学的一个基本观点，包括意大利的哲学家克罗齐讲的，重要的不是历史讲述的时代，而是讲述历史的时代，是吧？这个名言里面就包含着我刚才说的道理，那么对哪吒的这样一部超级的影像作品，同样是这样。作为无产阶级的红色写手，作为马克思主义者，我们必须坚持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站在无产阶级立场，来评价和解读作品。这才是唯一有效或者必须坚持的这样一种立场和叙述方法。

　　你不能说着说着，就忘记了自己的基本立场，作为一个无产阶级红色写手，如果你站在民族主义立场去说事，甚至于在站资产阶级立场上说话，那就背叛了自己的立场。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觉得今天同学们的发言中不少给我印象是很深的，比方说万红同学的发言，她把«哪吒2»跟这个«春苗»结合在一块，进行分析和解读。看上去从这个形式上，题材上讲，这两个作品完全是不搭界的，一个是反映赤脚医生的，一个是神话题材的，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但万红把他们嫁接在一起进行分析比较，从中寻找异同点，这个角度很特别，很有新意。《春苗》反映的是毛时代人们对精英阶级的占统治地位，在医疗领域占统治地位的不合理结构进行批判，是站在无产阶级和工农立场进行批判。这跟哪吒2是不一样的，首先它的创作者不可能有这样的立场，但它里面也包含着一种反抗，你不管哪吒的出生他的父亲是什么，你不管他跟什么龙族，跟这太乙真人是个什么关系，他也是代表一个反抗者的立场。至于你说他是反抗美帝霸权，还是反抗统治阶级，这是可以由不同的解读者和评论者进行解读的。如果你是民族主义国家主义者，尽可以从这个角度来进行解读，因为在这部作品里面，它的确刻意制造了很多这种符号。就像刚才同学们有的提到的这些很具体的例子，这也是因为哪吒2逐渐成为民族主义狂欢和主流的原因。但是作为无产阶级的红色写手，或者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写作文艺评论，写作也好，还是社会评论也好，本身就是参与意识形态斗争的一种方式。写作本身就是一种斗争，跟资本集团，跟强势话语进行斗争的一种手段。那你不站在你的立场跟他去斗争，却取信于他，甚至于顺从于他，那你就是放弃甚至背离了自己的立场和使命，这种写作是没有意义的，对不对。所以说，我们只有坚持无产阶级的立场，运用马克思的阶级斗争理论，来解读一切文艺作品及社会现象，才是一个红色写手的责任和职能。我希望同学们不仅在对待哪吒2，还有将来的其他作品，以及社会现象来进行分析、观察的时候，都要始终恪守这一点。

　　这就是我要讲的两点，今天的讨论课来的不多，好像很多同学是请假了吧？好像有不少，为什么这么多同学请假，是不是，当然今天我们选的时间是下午，有些同学要上课，有的要上班，以后我们可以调整时间，同学们有时间还是尽可能的参加，我觉得讨论课这种方式是咱们这个研修班非常重要的一种学习方式，重要性一点也不亚于听老师讲一堂课或者几堂课。这是提高我们观察社会、分析解读文艺作品或者社会现象的能力的一个很重要的形式，我就讲这么多。

　　（本文系刘继明老师在人境院写作研修班第三次讨论课上的讲话，根据记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