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今天言语多有不当，恐有冒犯之处。我自罚三杯。”说完伸手把宋强面前的酒杯也拿了过来，又是一饮而尽，再伸手要拿酒瓶，李博士赶紧起身，把他的酒杯斟满了，他又是一饮而尽。
李杠精拿起筷子：“来来来，尝尝你弟妹的糖醋鱼。我觉得味道不错。你是行家，你给点评点评。”
“只要是弟妹做得菜那都是最好的。她做的糖醋鱼我可没少吃。还是那个味，一个字，正宗！”说着，他冷不丁地把酒瓶顺到手了，又给自己满上。
李杠精摇了摇头：“活毁，酒老爷当家了。”
直到酒瓶见底了，宋老头才摇摇晃晃地起身告辞：“大侄子，你是文化人，别跟俺们大老粗一般见识。告辞。”
李杠精拉住宋强说：“打辆车吧。”
“不用，走走醒酒，不就是千把米的路吗，我哪天不走上5000步？还差4000步呢。”宋老头扯着嗓子说。
李杠精苦笑了一下：“行，还没糊涂。那你就走吧。”
宋强上前扶住了他，对李杠精说：“李叔放心吧。有我呢。”
宋老头回到家里，CNN的记者已经等候在客厅了。
“你洋鬼子到俺家来干啥？”宋老头没好气地说。
“采访您啊。您不是隔空喊话我们CNN吗，说采访您这个老百姓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是说过。我老宋吐口唾沫就是一根钉。怎么会不算数呢？可是我这英语半瓶醋。只会看听不来；只会写说不来。哑巴英语。”
“我跟您说英语了吗？”记者笑着问。
“哦，对对对。你说的是人话。我听得懂。你想采访啥呢？”
“你为什么要和莫言大师打擂，是想蹭他的热度吗？”
“是，我是想蹭他的热度。不蹭他的热度谁能知道我这个退休工人啊？话不能都让他一个人说了不是？我刷刷存在感不行吗？”
“请问您懂文学吗？”
“我懂文学‘吗’？！”宋老头用高八度说了“吗”字，“我一天一篇小说连写400多篇了还在写，长的短的都有。你没看到？我可以用小说论小说，用小说谈理论，还连写了两个以小说谈文学教育的系列。他莫大师行吗？连一个退休工人都写不过，还好意思成天拿大奖说事？他咋得的奖，你们CNN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无论你们怎么吹，你觉得咱老百姓能拿他当个数吗？”宋老头长叹了一口气，“唉——啥文学家哟。整个一个提不上手！”
“您是觉得您这辈子怀才不遇，混得不如意，您是要把气撒在莫大师身上吗？”
“哈哈哈，你笑死人不偿命。”宋老头捂着肚子，“首先，我得告诉你，我混得确实不咋地，但我相当地如意。我感恩命运对我太好了，给予我的远远超过了我应得的。我说的全是心里话。我这辈子碌碌无为，我很惭愧。但我是真心地爱着我的国家。谁要是胆敢危害我的国家，我第一个就要站出来和他掰扯掰扯。”
“您的意思是莫大师危害国家了？”
“他没有吗？他谁都敢骂，冒天下之大不韪……”
宋强赶紧过来站在宋老头的前面对记者说：“对不住了啊。俺二伯今晚喝大了，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我没醉。我明白着呢。30年那是我们老百姓流血流汗创造出来的历史，我们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创造了多少奇迹？是谁想抹黑就能抹黑的？姥姥！”
宋强连抱带拖把宋老头给按床上了，关上了卧室的门。
2022年7月2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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