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中学高材生怒斥知名教授火上热搜之后,我一直想谈谈到底为什么要读书?但是开春事情多就放了下来。前些天找到一部1975年出品的老电影《决裂》,勾起了我的谈兴。虽然这部电影在1905网站上有,但看的人不多,看过的人不摇头的也很少。这也难怪,片中的好人看起来就伟光正,坏人则从头到脚冒坏水,如此脸谱化的作品谁看多也烦。但是如果不去理路那些左的词句,影片所探讨的教育改革的主题倒是值得注意。
《决裂》这部电影指出了教育体制存在的一些问题,首先就是大学招生唯学历成绩是举,却会把大量社会底层弟子拒之门外。在故事发生的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这个问题已经非常突出。当时江西省计划在某地区,办一所以农牧专业为主体,以普通农民子弟为学员,为本地培养农村农业建设人才的半工半读型职业大学。贯彻教员主义教育路线的的龙校长,与教育世家出身的副校长曹仲和,以及教务主任孙子清产生了矛盾。在新学校开学招生的考试上,孙主任要求报考者必须拥有可以报考大学正常中学文凭或同等学历才能进入考场,入学考试非常严格,及格方能入学,反对按照各地方推荐介绍名额便接收新生入学。这让很多农民子弟压根无法通过入学考试。毕竟建国后不久,中国各地普通百姓普遍文化程度很低,青年上个扫盲班能识字在农村青年里便已经不错了,这而龙校长一来,便打开考场大门,报名入学人员不问成绩,只问出身,只要阶级出身根正苗红便一律面试放过。
第二个问题就是在教学中,课堂教育脱离应用实际,此片中便体现一点。龙校长去城里农业大学参观,一方面羡慕大学的基础设施完备,学生学习环境良好,但另一方面发现大量学生却只会读死书,看不起劳动群众无法打成一片,许多学子选的研究课题和实际的生产条件和需求无法匹配。孙子清老师在生物课上,按照教学大纲用马做例子对牲畜等生物构造进行讲解,而当地的农民学生提出江西省没有多少马,牛和猪比较多,所以课堂上对老师提出反对,应该用当地人比较熟悉的牛和猪当例子来讲解,把老师气的下不来台,还公开张贴大字报呼吁教学要“联系实际”。又如部分人却想将农业学校办到城市里,因为城里基础设施条件好,又导致很多农业专业学员和真正的农业生产操作严重脱节,只会应付考试、对教师献殷勤求学分、混毕业文凭而毕业后却很难融入本专业的应用等等。龙校长总是“站在贫下中农立场”上,不断的支持农民学生们的要求。
第三个问题是如何看待教育的目的。电影中部分农村学生因为农田受灾,放弃了次日的考试而回去抢救农田,并活用了自己学习到的知识。最终农田保住了,却耽误了次日的考试。孙主任等勃然大怒要开除放弃考试的学生。而学生却辩解我们上农业大学学知识不就是为了农业生产服务吗?难道上学学知识的目的不是为了造福社会而是单纯的考试求学分吗?龙校长则在关键时刻为学生辩护,抵制了学校领导层惩罚弃考学生的决定。地区党委的沈副专员也因为劳动大学反对其农村三自一包、自由市场的政策和不理上级行政命令而自行其事的教育生产,要以行政权力废除该学校。围绕教育方针的斗争在影片最后进入白热化,最终,主角和学校学生们意外的得到了教员的认可,主角一方赢得胜利。最后的场景,龙校长喊出了,我们就是要和旧的观念彻底决裂,以此点题。全片结束。
总的来说《决裂》这部电影还是发人深思的,大体上也是符合历史事实的。当时教员发动的教育改革确实是一件大事,甚至影响了世界历史。教员反感新老传统教育对青少年个性、生机的束缚、压抑,他也同样厌恶历代相袭的维护少数人统治的英才教育。在教员看来,有史以来文化总是为极少数剥削阶级所霸占,劳动阶级没有文化。共产党在打天下时,就努力让参加革命的劳动阶级出身的人学习文化。解放后,学校还是掌握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手里,但是国家还是努力为劳动阶级的子弟学习文化创造条件。先是劳动阶级出身的可以减免学费、分期付款。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后学费大幅度地降了下去。同时还招收了一些工农兵学员。解放后虽然给工农子弟学文化敞开了大门,但是进入大学的还是以出身不好的为多。工农出身的在学校里受歧视。上海一些资本家和高级知识分子提出要办私立大学,让他们考不进大学的笨儿女懒儿女有读大学的机会。这就是现在贵族学校的雏形。教员指出:
“上了大学,不想和工人划等号了,要作工人贵族。就是普通的工人农民每天也在进步。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却是幼稚可笑的,包括我。往往是下级水平高于上级,群众高于领导,领导不及普通劳动者,因为他们脱离群众,没有实践经验。不是有人说大学生不等于劳动者吗,我说我自己不及一个劳动者。有些人站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立场,反对对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改造。他们就不用改造了?谁都要改造,包括我,包括你们。工人阶级也要在斗争中不断改造自己,不然有些人也要变坏呢。英国工党就是反动的,美国产联、劳联也是反动的。”
教员认为,第一,城市的大、中、小学校必须由工人阶级来领导,中、小学由工厂办或联合街道一起办;大学则派工人参加领导。因为只有工人阶级领导,才能培养出为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服务的知识分子。第二,走从工农兵及其后代中选拔工程技术人员及其他意识形态工作人员的路。3)改造知识分子的道路问题。就是必须创造条件让工农兵给他们以再教育,逐步转变他们的资产阶级世界观。教员提出的“劳动人民要知识化,知识分子要劳动化”是走向全人类解放的必由之路,在教员看来这是一个关系到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的大问题。电影中李主任说,二加二等于四是哪个阶级的?X+Y又有什么阶级性?主任还说,只要我们能够培养出有高度的文化科学知识的人才,还不是为社会主义服务嘛。这话当然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但从这几十年的实践来看,北清出来的高材生,多半是出国为资本主义服务的。我们现在固然是不用讲姓资姓社了,但这个基本事实是很难否认的。如果劳动者不善于掌握和利用资本和金融;如果无产者为了手里股票的升值而出卖了自己的历史使命,那么现代产业经济会在金融海啸中灰飞烟灭。无论是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整个人类社会都将走向野蛮纪元。
根据这种指导思想实施的教育革命要求学校向90%以上的工农开门,提出普通教育十年学制(农村九年),“上小学不出村,上初中不出队,上高中不出社”等,使就学率迅速提高,也如梅斯纳所说的:“教员主义时代大量增加了教学设施和受教育的机会,扫除了大量的文盲,并且建立了比较完整的保健制度,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
此后,教员抓了一系列典型,指导这场教育改革。教员从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一份调查报告里看到,上海市川沙县江镇公社卫生院有一名从城里来的医专毕业生,把训练“赤脚医生”作为自己的重要任务,编写了大量的简易农村医疗卫生教材,介绍了一些优秀的农村通俗医务书籍,组织“赤脚医生”进行广泛的“兵教兵”活动,着重培养他们自学的能力,使他们在实践中迅速入门。教员在此后加写了一段话:“这个从城里下到农村的医生证明,从旧学校培养的学生,多数或大多数是能够同工农兵结合的,有些人并有所发明、创造,不过要在正确路线领导之下,由工农兵给他们以再教育,彻底改变旧思想。这样的知识分子,工农兵是欢迎的。不信,请看上海川沙县江镇公社的那个医生。”调查报告里也写到另一个医专毕业生“死读书五年,一副近视眼镜从三百度升到了六百二十五度。参加工作四年了,但能力很差,连脑膜炎、胸膜炎也诊断不出。一次为一个死胎早产病人接生,临床时,死背在学校里记熟了的书本知识,急得手足无措。”教员加写道:“对这些人应当进行教育,使他们逐步获得改造。”并且认为这个鲜明对比不只是暴露了旧医学教育制度问题,而是“整个教育制度”问题。接着,教员又从关于湖北省长阳县乐园公社合作医疗制度的一篇报道《深受贫下中农欢迎的合作医疗制度》里,提出“关于城市小学及中学是否可以归工厂办和街道联合起来办的问题,也应提出讨论。”他又批示了黑龙江省黑河地区革委会、爱辉县革委会、爱辉公社革委会的调查报告《从三个大队教育革命的实践看贫下中农怎样管理学校》的经验。这样,就实践了教员的整个教育革命思想。
一九六八年,教员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后,李讷也到江西中办五七干校劳动锻炼。一九七0年六月,她给教员写信说,她在那里劳动受教育不大。为什么呢?因为好多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教员教员的女儿,对她总是照顾得多,锻炼不大。她说她愿意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教员看信后很高兴,就派谢静宜去帮她,对谢说:“我非常同意她的这个想法,现在我叫你来到江西去帮助李讷上山下乡,跟知识青年一样。”临走时教员写了一封信,并交待工作人员不要封口,让谢带着。谢深知教员教员这样做既是对她的信任,也是让他的女儿知道这种信任。所以,李讷接信之后,开玩笑地说:“爸爸派来了钦差大臣了。”后来李讷病了,教员第二次派谢去看望。谢到知青家里一看,只有一个轮流做饭的小姑娘。小姑娘告诉她,李讷跟着老乡去砍甘蔗去了,发烧还劳动。待会儿李讷回来了,还是挺高兴的样子。但是,李讷的病老是不好,老是发烧,老是不退。谢回到北京,向教员作了汇报,问是不是让李讷回北京治疗一下再回去。教员说:“不,她在哪里就在哪里治,她在乡下就在乡下治疗,乡下治不好,到县里去治,县里治不好到省里治,就是不能回北京,难道江西人民病了,都要来北京治病吗?”教员始终认为,他的子女也是普通百姓中的一员,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可言。这也许就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