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九头鸟——军歌嘹亮篇（35）

　　35章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看到四位优秀侦察兵归来，岳秀山笑道：“人还未到捷报就传来了，我一听你们嘹亮的歌声，就知道这是高歌唱凯旋。人民的侦察兵，来无影，去无踪，神鬼莫测。”见还顺手牵羊抓回俩俘虏，更加高兴，叫道：“周世贵，你买卖做的不错，从来不折本啊！”

　　尽管岳秀山貌不惊人，但是他一开口，那语气腔调，就显示出高级首长的范。再加一群人中他年纪最长，战士们像众星拱月般地烘托着他。被俘的敌军少尉，立马把眼光聚焦在岳秀山身上。无论他听得懂或听不懂中文，都感觉到，这位声若洪钟气冲斗牛的人，肯定是大官。

　　张俊峰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立刻命令两个战士，“先把俘虏押到连部。”等俘虏押走后，张俊峰对岳秀山半开玩笑的说：“虎妈，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火头军，别一张嘴就打官腔。”又严肃的对大伙说：“我再一次提醒大家，说话要注意，你们就把他当火头军。周世贵，咱俩去突审一下俘虏。”

　　原来一大早，年轻的警卫员已一天一宿没合眼，好不容易才睡着。岳秀山不忍心叫醒他，就自己起来打算给伤员煮稀饭，看到柴房外边有口大锅，就洗刷了要用。房东说这锅不能用，她的话岳秀山又听不懂，房东找了周世贵说‘你们的伙夫拿煮猪食的锅来煮饭’。周世贵呵呵笑了顺嘴说，“他是我们的炊事班长。”

　　张俊峰和周世贵走后，邹继先带着两个班回了各自驻地。岳秀山招呼尖刀班的战士，“小老虎们，你们辛苦了。在战场上你们是食肉动物，回了窝成了吃草动物。我煮大米饭你们吃，当火头军好哇，最起码能先闻香。”

　　黄永胜拎了一桶水过来，凑趣说：“那我当二厨，第二个闻香”刘虻抱了柴禾过来，“那我来烧火，第三个闻香。”李剑说，“我来淘米，最先闻香。”刘虻怼李剑，“好意思，你就是吃饭冲锋在前。”岳秀山哈哈大笑，“我跟你们说，这米饭煮出来有一股猪肉香，知道为什么吗？这口大锅原先是用来煮猪食的，你们这是跟二师兄抢食吃呢。”大伙哗然大笑。

　　大家抢着动手做饭，岳秀山倒没事了，便坐下来问曾劲松，“小曾你说说，今天这仗为什么打得这么干脆？做到了零伤亡，不简单哪。把经验介绍给大家，好让大家提高战斗能力。”曾劲松不善言辞，只好说：“是周排长指挥的好。”憋了半天，又想不到还咋说，指了对面的涂建业，“让小兔子来说吧，他是前期侦查，后期战斗，整个过程他最清楚。”

　　小涂说：“就是周副排长指挥的好，足智多谋。我跟你们说啊，一个简单的小事就能体现出周排长的心思缜密。出发前周副排长拿了两个蒸番薯让我带着，路上告诉我，如果遇到敌人盘问，你就咬上一口，回答问题时声音含混，就能掩盖发音不准的缺陷。过关卡时我拿出番薯咬了一口，谁知敌军看了我俩一眼，就抬手放我们过去了。原来我俩吃番薯的举动是一种无声的表白，我们就是当地老乡。”

　　小兔子的讲述启发了曾劲松，“对，周副排长善于用形体动作传递信息。当周副排长和小兔子冲过关卡向我们这边跑来时，我和刘虻迎了过去准备阻击敌人。后边追兵高喊‘热带莲’！他们把我俩当做了自己人了，大喊：民军同志，捉活的！周副排长真的举起手来，我当时还纳闷，他要投降？老班长小声说‘不要开枪，留俩活口’。我一下明白了，老班长是诈降，诱敌上钩。”

　　刘虻往灶下添了把柴，过来接腔，“这叫‘此时无声胜有声’。别小看周副排长这个动作，那是一举两得。一方面举起手来迷惑敌人，另一方面做好了搏击准备。大家知道，武术里有个亮相动作叫白鹤展翅，或者什么飞鸿勾手。”说着摆了个黄飞鸿的标志性动作，“打架前还不忘摆颇式炫酷，那是拍电影为了好看。战场上讲的是一招制敌，绝不能搞花拳绣腿，拖泥带水。

　　“当敌人逼近身边，敌排长得意地把手枪插入枪套，以为真抓了活的，伸手来擒拿周副排长，周副排长举起的手，顺势变成了反擒拿手，左手一把扣住了敌排长的右手腕，右手插入他的腋下，一个大背将他摔倒。左手迅疾掐住他的喉管，右手麻利地把枪下了。拿枪点着他的脑门说，就你这熊样还想捉活的？恭喜少尉同志，你被活捉了。别看老班长平时话不多，也会来点幽默耍点酷。那动作表情相当的炫酷。”

　　大家笑声四起，问“后来呢？接着讲。”刘虻返到灶前添了把柴，回来又说：“咱侦察兵干事就能一心二用，不能把饭做夹生了是不是？接下来我要拷问你们的智商了。老班长一个眼神示意我们同时动手，小兔子抢步一个抱摔，擒住一个。我和曾哥手里有自动步枪，敌我站位都很近，我俩是二对四，请问这个时候首选的技击方法应采用什么技术动作？”

　　李剑比划着说：“直接上刺刀，一刀一个。”刘虻说：“难怪叫你傻大个，不冤！要知道人的应急反应时间，最快是零点八秒，这是思维反应，动作反应也是零点八秒，两项合计一点五秒。也就是说你必须在一点五秒内制服第一个敌人，才能确保不会被第二个敌人攻击。

　　“如果你首选用刺刀攻击，注意，他们胸前挂有弹匣，那就相当于护甲。刺下腹部不能立即毙命，刺刀刺进去还要拔出来才能攻击第二个，如果刺进去万一敌人死命地抱住你的枪不松手，就会给第二个敌人增加了反应时间，他就会对你开枪或上刺刀。这样你有可能也挂了。

　　“所以我和曾哥不约而同的首先用枪托攻击对方，一个跨步，猛一摆臂，用枪托击打对方的葫芦瓢。臂力作用在枪托上那是加了杠杆力。如果你的臂力摆动有一百牛的话，加在枪托上就变成了三百牛，砸在葫芦上直接开瓢。紧接着一个突刺，从侧身刺入敌人心脏，第二个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也一命呜呼了。也就是说，我们在不到一点五秒之内各自击杀两个敌人。这叫秒杀，平均0.75秒一个。”

　　岳秀山鼓掌叫好，“好！难怪大家叫你小秀才，总结得好，拼刺刀还能掐秒计算招数。我第一次跟你对话，就觉得你是个政工人才，现在看来，你还可以当军事参谋。我跟你说，我们现在的参谋队伍文化堪忧，能把珙同镇写成洪同。等仗打完了，我保送你到军事院校去深造。”

　　刘虻不好意思笑笑，“虎妈，我觉得当兵就蛮好，尤其是侦察兵，过瘾。这次战斗之所以我们能做到零伤亡，主要是智慧起的作用，用了一套连环计。首先是虎妈巧用借尸还魂布下棋局，周副排长又使出瞒天过海潜入虎穴。完成任务返回冲卡，利用敌人想抓活的心理，将计就计诱敌追击。达到条件后又使出诈降计迷惑敌人，乘敌松懈发起攻击，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顺手牵羊抓回两个活的。这就是，两强相遇勇者胜，两勇相遇智者胜。咱们侦察兵那是牛气逼人，简称牛逼，再加个形容词的话，‘恢’常牛逼！虎妈，牛逼不是脏话哦。”

　　大伙愉快的大笑起来。岳秀山笑道：“你这套牛逼理论确实牛逼。”李剑因为没有参加这场战斗，心里很别扭，再加刘虻说他傻大个，心里很不爽，怼起刘虻，“格霸蛮，小秀才，虎妈表扬了你两句就啫的屁流。说大鼓书呢？我李剑要去了，轮不到你牛逼，看我如何牛逼。不是吹的话，老子一手掐两个，四个俘虏全部活捉回来。”刘虻反怼李剑，“我讲的虽然文学色彩浓了点，还是实事求是。你那是纯粹吹牛逼，帮母牛催产呢？”

　　大伙韵过话味来，哄堂大笑。曾劲松笑岔了气说：“大个子，你莫和小秀才耍嘴皮子，发现没？总是你吃亏。咦，咋闻到饭糊了？”刘虻赶紧跑到灶边把火平息，返回说：“糊了好，吃锅粑饭才香。再焖几分钟就可以开饭了。”曾劲松说：“咱们九头鸟天生聪明，不止比别人多一窍，而是多八窍。”黄永胜得意的说：“别忘了，三个九头鸟不抵一个江西老表。公认的。”

　　岳秀山笑眯眯地看着尖刀班的战士们相互逗笑，感慨说：“我说小虎崽子们，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我军的优良作风，‘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你们侦察连这次打得不错。尤其是你们尖刀班，打得更加漂亮，打了四五仗，毙敌六十多，自身零伤亡。我也学你们的话，‘恢’常牛逼哟！”大家爆笑不已。

　　岳秀山又说：“我为什么特别强调零伤亡呢？因为这场战争非常特殊，我们不是为了攻城掠地，灭人之国。这次战争是惩戒性的，打完了还要撤回去。那么问题来了，怎样计算胜负？就像拳击台上的较量，不能KO对手，要靠点数来定胜负。因此我们就要大量歼灭敌人，而且自身要付出较小的代价，最后用数据说话，我们赢了！”

　　李剑摆着拳击架势，晃动着身体，非常自豪的说：“虎妈，我们完全有实力KO对手。信不信？”这次刘虻不怼李剑了，一唱一和，“那是河里捉鳖，山上扳笋，小菜一碟。提醒一下，里者内也。”他的话永远是文学色彩浓浓的，含有隐喻，富有想象空间。大伙跟着嚷道：“好一个河里捉鳖，妙喻！”

　　岳秀山笑道：“大个子，你不像九头鸟，缺少头脑。我看你像山东好汉程咬金，只会三板斧。”刘虻又和李剑杠上了，“他本来就是山东人，冒充我们九头鸟。”曾劲松不苟言笑的说：“实事求是说，算半个九头鸟。他老娘是正儿八经的汉川人，又奸又狡是汉川，李剑还是沾了点九头鸟的灵光。所以他是一半聪明一半又像苕。”气得李剑说：“曾哥，你的讽刺水平比小秀才还高。”大伙快笑岔了气。

　　饭好了，大家开始吃饭。副排长周世贵协助连长审完了俘虏回来，岳秀山说：“小周，快坐下吃饭。大米饭，午餐肉罐头，犒赏你。吃完了，你和小涂到前指去，把侦查情况汇报给三洞幺，把珙同镇的街道布局，火力点位置标在作战图上。”战士们高兴的问：“明天是不是要打珙同镇了？”

　　主攻团的摩步二营和一个122榴炮营以及坦克营的另外两个坦克连，还有团属的侦察排及工兵排，沿四号公路攻击前进，一路上受到了小股敌军的层层阻遏，遭受了一些伤亡。敌军掘开水库以水代兵，被迟滞在沥水北岸。

　　七号公路是条简易公路，路窄弯多，故拖曳式火炮很难通行。师属工兵营炸掉了几处急转弯的山嘴，解决了七号公路的“肠梗阻”。摩步三营沿七号公路推进一路上也是受到小股民军的袭扰，于十九日下午六时许占领了珙同镇西边的攻击阵地。

　　突破沥水防线时坦克一连被打坏的一辆坦克经抢修后又投入使用，和突击营二连一起南进与突击营会合。直至二十日下午五时，摩步二营和榴炮营及两个坦克连才渡过沥水，完成了对珙同镇的合围。

　　这次武范中学聪明了，并没有摆出和中国军队决一死战的架势。经过前两天的苦战，他的独立营被打掉了两个半连，但是他们的战时动员能力很强，又及时地补充了预备役人员，依然形成了一个建制完整的独立营。而且这些复招的预备役人员都是些经过长期战争锻炼的老兵，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悍。

　　武范中明白这些兵虽然能够做到“召之即来，来之能战”，但是未必能做到“战之必胜”。因为他们这支部队过去担负的是支援作战和防空作战任务，像这样打大规模的阵地战非其所长。何况面对的是一个六倍于己的摩托化步兵团加一个炮团，单就重火力来说，人家一个炮团，至少有三十六门重火炮，还有一个团属炮营至少有十二门重火炮，一个坦克营少说也有三十六辆62式坦克，三个摩步兵营的营属炮连共有十八门100迫，再加九个步兵连的十八门82无。

　　乖乖，一比吓一跳。而自己方面缺少重火力，只有六门82迫，六挺14.5高机，若干69式火箭筒，再加民军的四门60炮。这是“叫花子跟龙王比宝”。武范中不愧是中国军校培养出的学生，深知“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道理。不再纠结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存人失地”，“失人存地”的辩证关系他还是懂。

　　二十一日拂晓，我方发起了对珙同镇的攻击，攻击外围阵地遇到的都是班排级规模的小兵群抵抗，他们设置了三道纵深防御阵地，在阵地前沿埋设了大量地雷，其中有一种反步兵定向雷，对我方进攻人员杀伤很大。我方只有放慢进攻速度，边排雷边挺进。因为我方的炮火占优，敌军也不拼死抵抗，常常是打完阵地上的弹药就撤退了，我方吃了定向地雷的亏，也不敢贸然追击。

　　清除外围阵地我方付出的伤亡大于敌军，主攻团一路走来不时地受到民众武装的各种袭击，对他们已经很难区分军和民了。战争的残酷性不仅仅是对人员的毁伤，包括对财产的巨大破坏。

　　穷则战术开花，达则地毯轰炸。攻击珙同镇时被惹毛了的炮团指挥员下令火力全覆盖，饱和式轰炸，一间房屋不留。如不然，打起巷战来我方伤亡会陡增。经过多轮炮火准备，小镇顷刻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随后团属警通连的侦察排，在两辆坦克掩护下，沿着新旧两条街道做试探性攻击前进，受到几处火箭弹和轻火器的射击。似乎是敌人民军所为，以单兵或小组出现，打上一发火箭弹，撸上一梭子子弹就退走了。每遇这种情况，我方坦克便对建筑物发炮轰击，随后动用一个连的兵力在四辆坦克掩护下，进入珙同镇逐屋展开清扫。

　　题外话：也许大家比较陌生，本章标题采自抗大校歌，以及《三八作风歌》。